“我射中他了!我射中他了!”那射手兴奋地大喊着。
羽和繇躲在树后,羽咬牙撅断了左肩的箭杆,把大弓交给了繇,扯下身披的破布单子,用大弓挑着,示意大树左侧,自己则右手掣出了背后的青金短矛,挪去了右边。
繇将大弓挑着布单子缓缓地探出树后。只听又是铮的一声弓弦声响,而就在同一瞬间,羽从大树的右侧一跃而出,往那射手的方位扑去。
那射手刚刚全力一箭射出,正中了树后探出的黑影,他兴奋地探头想看个真切,却瞥见一道黑影从侧面扑来,再回手去抽箭袋中的箭矢已经来不及了,他下意识地半转身,用手臂上挂着的藤牌迎了上去。他哪里知道羽手中握着的可不是普通的石矛或者竹矛,而是锋利无比的青金。
这迅猛的一击洞穿了藤条编成的盾牌之后,直接刺入了胸腹,那射手转瞬间就断了气。
羽拔出短矛,屏息听着周围动静,脚踏树叶的声响从几个方向传来,他知道敌人正循着刚才那个人的喊声赶来。羽来不及辨别方向,拉住繇,只顾朝着没有脚步声的林中狂奔。
不知又跑了多久,羽和繇都精疲力尽。羽肩上的箭伤创口只用破布胡乱缠住,一直在渗着血,此时他脸色惨白,浑身冷。两人来到一棵大树下坐倒,喘息着,身后不远处,五支火把的亮光在林中晃动着快逼近,看方位,那五个高阳武士正以扇面围猎野兽的方式追来。
羽把青金短矛交到繇手中说道:“繇儿,你自己跑吧。”
繇接过短矛,却坚定地回答:“我不走!”
羽抚着繇的手臂道:“听话,我们父子不要都死在这儿。记住,拿好这青金矛,你是最后的泰民氏人!”
“阿爸,我和他们拼了。”繇再开口时,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羽见繇不肯走,急得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怒道:“阿爸没那么容易就死!记住,要先活下去,将来才能给你阿爸阿妈报仇,还不快走!”
羽说着,起身用麻木的左手抄起了大弓。
繇哭着点头,回身刚跑出没两步,就见眼前的树丛乱晃,一个巨大的黑影赫然出现在眼前。繇吓得硬生生向后急退,脚下一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同时觉得耳边一股劲风掠过,紧接着就听到那巨大的黑影出“哞”的一声嘶吼,从身边轰然奔过。
那竟然是一头象!
就在繇倒地的瞬间,背后射来的两支箭碰巧都落了空,其中一支正中象鼻子。这是一头年轻的公象,被箭射中,吃痛大怒,吼叫着向着箭之人冲去。
那射箭的武士哪想到,人没射着,又冲出这么个家伙,顿时傻了眼,转身要跑却还是慢了,被那公象撞到在地,一阵踩踏。其他的四个武士大声呼喝着,晃动着火把围上前来。那公象被火吓住,转眼间被四人弓箭射、长矛戳,连声惨叫。
羽看得真切,不顾伤口迸裂,用尽全力咬牙拉开大弓,瞄向那领头围攻公象的武士,他右手松开弓弦的刹那,大脑蓦地一片空白,一头栽倒在地。
这一箭正中那领头武士的大腿,却没多大力道。那汉子冷笑着,咬牙拔出腿上的箭,掷于地上,口中叫道“此贼已经脱力了,看我过去亲手宰了他!”
那汉子提着石矛刚踏出两步,就听树林中又是一阵大响,随着地动山摇的脚步声,两只巨象嘶吼着冲了过来。那汉子刚来得及挥动了两下火把就被撞得倒飞出去,接着只一转眼功夫,四个武士就都倒在了大象的身下,被踩成了肉泥。
羽昏昏沉沉地做了很长的梦,上一次有这种经历还是在云梦泽的瓠山。
“去叫豫长老,那人醒了。”
“阿爸!”
羽依稀听到人说话声,他睁开眼就看到了守在身边的繇,顿时心中稍安。这是一个树枝搭起的简陋草棚,敞口的一边对着一个大火堆,非常温暖。
“繇,咱这是在哪里?”羽问着话试图起身,顿觉左肩剧痛,转头一看,伤口已经用干净的葛布包裹得好好的。
“阿爸,这就是大前天夜里我们跑来的林子,那追来的人全被大象踩死了。”
羽努力回想着那夜的情景,由繇扶着吃力地坐起,一抬头就见几个猎人装束的后生跟着一个妇人来到眼前。那妇人看上去身形健朗,样貌标志,一身的原色粗葛布衣袍,灰白的长披散在身后,似乎比自己还要年长几岁。
羽连忙起身行礼,却不知如何称呼对方,只好口中囫囵地说道:“多谢大人救助。”
“你是何人?从哪里来?”那妇人也不客套,面无表情地问道。
“在下翼,我父子从淮水来。”羽谨慎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