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是大暑,一年之中最热的日子。
到了盛夏,即使是相府的梁二少爷也没了往日生龙活虎的精神,恹恹地趴在花园一角的凉亭里,就差没把舌头伸出来吐气了。
“二少爷,天气炎热,何不回房中午睡一会儿?”身边的丫鬟善解人意道。
“午睡?”梁疏郡挥着桃花扇子扑腾了几下,“也好,睡醒了晚上才有精神去嫣云楼。”
“二少爷,”丫鬟无语地按住额角,“您又要去嫣云楼?上回老爷才把您狠狠训了一顿,您这么快就忘了么?”
梁二少爷嬉皮笑脸道:“好姐姐,你不说,又有谁会知道?”
又有谁会不知道--丫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正当梁疏郡慢吞吞站起身,展了个懒腰,就要往屋里走去,却听到花园外大门口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怎么了?”梁疏郡和丫鬟对视一眼,都往前门快步走去。
门口站了一个肥滚滚的太监,看似品阶甚高,一眼扫到梁疏郡,便捏起了嗓子道:“都来了?来齐了就都跪下听旨吧。”
梁疏郡愣了一愣,抬眼看去,却见父亲梁周和大哥梁疏辰已然跪在了地上,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一头雾水地跪下,便听到那公鸭嗓子开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梁丞相梁周伙同朝中官员三十人,密谋夺权,证据确凿。现革除官爵,梁府三人连同家仆均押入天牢,听候判决。钦此--”
--他没有听错吧?他不是在做梦吧?
--爹爹不是人人称颂的三朝元老一代忠臣么,怎么转眼就成了逆贼?
--阙哥哥不是大哥最好的朋友么,怎么忽然就把他们全家都押入了天牢?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了天牢。
天牢的最深处,梁疏辰和梁疏郡被关进了一间房,梁周和下人们则被押到了其它地方。
“爹--爹--”梁疏郡双手抓着铁杆拼命地喊,“你们把我爹带到哪里去?”
叫声在天牢里不断地回荡,头顶还有水珠滴落的声音,脚下的石板冰凉刺骨--方才自己还在喊热,现在却忍不住冷得打起了哆嗦。
“阿郡,”梁疏辰走到他的身边拉下他的手,“别喊了,罪有轻重,父亲不会和我们关在一起的。”
“大哥,”梁疏郡回头看着他,眼眶发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梁疏辰别开双目,拉着他坐到草墩子上,低低一叹,“父亲昨日和孙大人他们在嫣云楼密谋的时候,被皇上的人抓了个正着。”
梁疏郡呆呆地看着他,好像他的话一个字也听不懂,“爹和孙大人在密谋?爹不是被冤枉的爹不是被冤枉的么!大哥你告诉我,爹不是被冤枉的么!”
“阿郡,阿郡你冷静一点。”
“你说,你说啊,你说爹是被冤枉的啊!”
“阿郡!”梁疏辰猛然抱住了他的脸,对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下面的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父亲不是被冤枉的,他是要谋反,父亲从十六年前就开始计划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