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夫人听到崔氏说“我们府早就与东宫是一体”,只听得心里又痛又坠,后面崔氏再说什么珠儿瑶儿的,她根本就无心再听。
她道“公主正在病中,正该静心养病,你莫再生事。但林儿和珠儿为人子女,的确应该尽些孝道,你便让林儿媳妇和珠儿亲手做些物事,或者抄些经书去送到公主府中,若是公主肯见他们,就让她们多多去公主府上侯着,陪公主说说话吧。”
她打了儿媳崔氏就直奔去了丈夫英国公静养的院子。
英国公自从次子战死之后就远离朝堂之事,静养在家了。
但他静养在家,却不代表他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这些日子外面传言的事早有人告知了他。
甚至长子也已经过来找过他,他只跟他说了句让他“沉住气,行本分之事”,幼子战死他们夏家本是苦主,现在不管传言如何,夏家也不必有过多回应。
夏老夫人将皇后欲让孙女入东宫一事说了。
她道“国公爷,若说当年之事,我们是不知缘由,而英国公府深受皇恩,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恩宠英国公府,我们为臣子的尽心尽力,鞠躬尽瘁乃是本分,就是长公主,想来也不会怪罪我们。”
“但太子未经公主同意就自作主张,烧了舒姐儿的尸身,公主本就已经心中怨恨,再加上现如今外面那些传闻,公主对太子怕已是恨之入骨。我们这个时候若是再把珠姐儿嫁去东宫,还只是个太子良娣,不管那些事是真是假,公主和我们的隔阂都必会更深,若将来真的查出那些事为实,国公爷,我们国公府才是要真的前程尽无了。”
公主最多会念着旧情不杀了他们,但肯定也再无情分可言了。
英国公沉着脸。
许久之后才道“让老大称病在家吧。至于皇后那里,就让珠姐儿称病在家,对外就说她是忧心长公主的病势成疾,你约束着崔氏,让她这些日子谨言慎行,不要在外走动,若是皇后再召见,提让珠姐儿入东宫一事,就推说长公主不肯,一听此事差点就又病,便再不敢提起,不管怎么样,先拖着再说。”
夏老夫人面有忧色,道“国公爷,若是如此,以皇后和太子的心胸怕是要嫉恨我们,待陛下崩逝,太子登基,会不会”
“他们不敢,”
英国公沉声道,“就像那些传言传出,皇后和太子心里怕是恨毒了公主,可面儿上也仍得对她恭恭敬敬的,同样的,我们若只是低调行事,闭门不出,就算是他们心有不满,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相反,这个时候我们若是公然站在太子一侧,若是那些事情是真有其事,要是其他皇子”
夏老夫人听到英国公“要是其他皇子”几字之时,心头就是一跳。
她道“国公爷,您觉得现在”
英国公摇头。
他道“你得空就去看看长公主,不要让她心里记恨了我们。只要公主是站在我们前头,不管形势怎么变化,火都不至于烧到我们国公府,顶多也就是先沉寂一段时间,待看清形势之后再作决定吧。”
长公主府。
夏老夫人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憔悴,眼窝陷起,面上一丝血色也无的长公主,想到她初初嫁给儿子时的风华也忍不住心中泛酸,眼中冒出泪来。
她伸手握住了长公主露在床侧的手,道“孩子,苦了你了。”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眸中却是半点波动也无。
她抽出手,慢慢道“母亲,是国公府又有何事想要寻我了吗让我猜猜,可是那容皇后召见了崔氏,想要让夏明珠入东宫为太子良娣,崔氏便哭到了你面前,想要你来找我,容我让夏明珠住到长公主府,再让她在公主府出嫁”……
她抽出手,慢慢道“母亲,是国公府又有何事想要寻我了吗让我猜猜,可是那容皇后召见了崔氏,想要让夏明珠入东宫为太子良娣,崔氏便哭到了你面前,想要你来找我,容我让夏明珠住到长公主府,再让她在公主府出嫁”
说到后面,语气已经满是讥诮。
西北,华府。
“阿爹,那个女人可终于死了,可恨占着烜哥哥未婚妻的名分这么多年,现在可总算是消停了。”
一身红衣的骑装少女面色灿烂,双唇扬起,对着西北军统帅,西宁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华同晖撒娇道。
这少女是华同晖的幼女华西蔓。
生得浓眉大眼,和华同晖颇为相像。
因此自小也最受华同晖的宠爱。
华西蔓道,“阿爹,您说宫中定容不下那女人嫁给烜哥哥,他们的婚事迟早会出问题,届时您就会和燕王府商议我和烜哥哥的婚事,现在那女人已经死了,您能让燕王府来跟我们求亲了吗”
“蔓儿”
一旁的华夫人见女儿说的不像话,皱了皱眉出声喝止道。
华同晖冲夫人摆了摆手,然后就拍了拍女儿的手,笑道“好,父亲这就派人去和燕王府商议婚事,你放心,这婚事是我们家蔓儿的,就一定跑不掉。”
“阿爹。”
就算华西蔓平时性格外放,但此时听得父亲如此说还是有些娇羞。
“蔓儿,你先下去吧,我和你阿爹先说一下话。”
华夫人沉声道。
华西蔓点头。
她自小跟祖母长大,跟她母亲并不亲。
主要是她母亲总是对她管东管西,说她这不好那不好,在她眼里,姐姐什么都是好的,自己就什么都不对。
她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她母亲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