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白色的酒、碰杯、离地的脚、星空和月亮、青草香、小指上不知来源的温热触觉、胸口的微弱痛感、舌尖上跳动的又熟悉又陌生的酸甜味觉……
他下意识地舔舐了一下唇角,上面似乎还残留了一点不明经历、不知来源的甜蜜气息。
然而周安吉暂时没办法把它们形成一个有逻辑的闭环,反应了几秒后,只好愣愣地摇了摇头。
“哦。”苏和额乐的神情在某种不易被察觉的程度上,由期待变成了一点失望,“没什么,你喝醉之后挺乖的,就知道睡觉,”
周安吉在收到了对方的“乖巧认定”后,终于放心地把头收了回去,气氛重新陷入沉默。
每一瞬走过都像是有一根秒针滴滴答答地敲在心尖上,反响出的噪音格外的大,捉弄得这个本来很平常的清晨莫名躁动。
周安吉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盆里的睡衣,为了缓解狭小卫生间里的尴尬气氛,只好找了点不自在的话题:“你昨晚也喝酒了,要我帮你把睡衣一起洗了吗?”
苏和额乐闻言愣了一秒,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一身黑色睡衣,然后弯腰冲掉了嘴里的泡沫,才道:“你是在嫌弃我臭吗?”
周安吉慌忙地摇摇头:“不,没有。”
苏和额乐没说话了,用清水浇了几把脸后,接着便对着面前的镜子自顾自地开始解身上的纽扣,两三下解完衣服上的,利落地脱了下来。
然后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欲勾着睡裤的边,把它往下褪时,周安吉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了眼前这幅画面:“你,你干嘛?”
苏和额乐撅着屁股弯着腰,刚把睡裤褪到腿弯处时,忽然停下来,抬眼道:“不是你主动提出要帮我洗衣服?”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似的站定在低头认真洗衣服的周安吉面前,把睡衣睡裤递过去,还故意弯腰放低了身体,含着一双笑眼去找对方的眼睛,然后对他说:“谢谢。”
苏和额乐身上明明带着牙膏的薄荷香,可气味此时却又很有压迫性地,又一次没有预料地涌过来,一点也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这让周安吉瞬间回想起了昨晚梦里的场景。
他逃避似的把头低得很矮,没让苏和额乐得逞地找到他的眼神,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移动眼珠子去瞟身旁的人,映入眼的不是对方的脸,而是只被内裤包裹住的一大团。
周安吉的脸颊瞬间开始灼烧发烫。
只好头也没抬地接过来一并揉进水里,心想,我就是意思一下,你还真不客气。
牧游地表
等周安吉洗完衣服后走出卫生间,发现今天的苏和额乐比以往迟了很久,竟还没有出门。
他站在卫生间门口,一边把拧过水的衣服抖开,一边问:“今天怎么还没出门放羊?还是继续去那达慕大会?”
说完又立马补充到:“我今天不去看那达慕了,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就好。”
“放羊。”苏和额乐回。
周安吉“哦”了一声,也没继续深究,正背对着苏和额乐把一黑一白两套睡衣晾在衣架上,紧接着就听见苏和额乐踱步走到了他背后。
“你陪我去。”他听见阿乐的声音猛地出现在了耳侧。
周安吉反应过来,回过头,看见苏和额乐离他几公分的距离。
他穿上放牧的靴子后,比自己高了不止三厘米,此时正用一种不置可否的神情凝视着自己。
周安吉被盯得有点无措,只好一口答应:“好,好啊。”
于是两人利落地吃好早餐后,便出了门。
虽说之前周安吉提过想要和阿乐一起去放羊的愿望,但没想到它会实现得如此突如其来和莫名其妙。
像是苏和额乐的一时兴起。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天气很好,或许是因为苏和额乐刚经历了什么开心的事,又或许是苏和额乐今天没来由地特别特别需要有人陪伴。
周安吉没把缘由往自己身上想,所以不得而知。
不过他是愿意陪阿乐去放羊的。
因此他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为了更好地体会放羊时的感受,他在出门前又特意把自己的衣服换成了昨天那套蒙古袍——
以便于更贴近真实蒙古族人的生活。
他往自己身上斜挎了个包,里面装了本子和笔,准备随时记录自己的感受。
放羊前需要先把羊群从羊圈里赶出来。
周安吉跟在苏和额乐身后,还没走到羊圈旁,就先一步听到了吵闹的羊叫声。
如果说一只羊的咩咩叫听起来是某种悦耳的可爱,那一群羊的叫声大概可以称作是刺耳的喧哗了。
尤其是在羊群看到两人向它们走近时,似乎就已经感应到会被放出去撒欢的快乐,于是叫得更兴奋了。
有几只长得健壮的公羊甚至撅着前蹄趴在围栏上,一副势如破竹要冲破阻挡的架势。
不过靠苏和额乐一手搭建起来的羊圈十分牢固,并没有给羊儿们越狱的机会。
此时苏和额乐叉腰停在羊圈外,对身旁的周安吉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去开门。
于是他很听话地向羊圈走过去,刚一靠近,就看见那几只趴在围栏上的公羊泄了气一般地掉下去,后退了几步。
周安吉不明所以,自顾自地弯腰解开了围栏的锁扣,把门大大敞开,接着让出通道。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羊群见到门开后,竟没有一股脑地涌出来,而是怯生生地挤成一团,愣愣地看着面前陌生的周安吉。
羊群认主,他没了主意,只好转过头去求助阿乐。
苏和额乐见状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对着羊群扯着嗓子大吼了几声:“啊西——啊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