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大家子总归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团聚,又在一起了。
日落西沉,两人找地方吃了饭,就回了落脚的酒店。
饭后不到两小时,江代出忽然说想念实验高中后门的煎饼果子。这个时间学生还没下晚自习,铺子要是还在一定开着。
这一程目睹处处境迁时过,惊喜的是实验后门的小吃街还在,煎饼铺还在,虽然摊煎饼的人换了,但味道和记忆中相差不多。啃完煎饼,江代出又吃了碗麻辣烫,买了烤肠,烤鱿鱼和几样炸串,一路溜达着吃回酒店。
结果这一下就吃出了事故。
半夜不知几点,江代出摸着黑爬起来就冲进厕所,在里面一呆不出来了。
贺繁睡觉轻,他起身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只以为他去放个水,没有在意,浅眠过好一会儿发现人还没回,才疑惑地下床到洗手间查看。
门还没进,听见里面哗地一声,不像是马桶冲水,倒像是呕吐声。
贺繁登时困意就散了,推门一看,见江代出蹲在地上脸对马桶,哇地又吐了。
“你没事吧?”贺繁忙从一旁抽了纸巾递给他,又帮他接了杯水。
江代出吐得面无血色,拿水漱了好几遍口,才直起身说出一句话来:“我没事儿,没事儿。”
见贺繁匆匆过来衣服都没穿,赶紧拽了件浴袍给他披上,“你别着凉了——哇——”
话音都还没落,又转身对着马桶呕起来。
“别管我了。”贺繁蹙着眉顺他的背,“你是怎么了?吃多了?”
江代出这回没吐出什么来,干呕得直飙眼泪,胃没等缓过来又开始捂肚子,“我这上吐下泻,估计刚才吃坏了,幸好那些东西你没跟我一块儿吃。”
贺繁不像江代出随时都有好胃口,他太久没回来,有点不服水土,每天都觉得胃里涨气,这几天三餐都吃得很勉强,别说宵夜。
晚上江代出几家铺子胡吃海塞的时候,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多一样尝了一口,再闻闻味儿就当找回忆了,就这么躲过了一场细菌性肠胃炎。
没有像江代出一样折腾到天亮,跑厕所跑得实在扛不住,怕耽误过两天的行程,让贺繁陪着上医院检查化验挂点滴了。
第一瓶挂下去就已经不拉不吐了,挂到第二瓶的时候基本算好了,不过怕病情反复,保险起见还是遵医嘱挂了第三瓶。
好在最近不是什么流感季,医院床位不紧张,两个人都有地方坐着躺着,一上午虽耗在这了倒也没受罪。
同病房早上的时候来了一个犯高血压的大爷,挂完吊瓶说没觉得见好,反而头晕得更厉害。医生来看过他两次,建议他另外多做几项检查,大爷很听劝,让家属去交了钱,不一会儿喊来护士给他抽血。
小护士最初进来,江代出跟贺繁都没有注意,等抽完血跟大爷说话的时候江代出无意间看过去,觉得她有点眼熟。不仅是长相,连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似曾相识。
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拍了拍贺繁的胳膊,悄悄用眼神示意他朝那边看。
贺繁不解地顺着望去,察觉到有人投来视线的小护士也正好抬头,在与贺繁目光相接时先是一愣,跟着站直身满眼惊喜地喊了一声:“小繁哥!”
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贺繁,罗梦惊喜得不得了,又看到他旁边的江代出,亮着眼睛叫了声:“贺年!”
江代出已经认出这小护士是罗梦,没等“相认”就被叫得心一凉。怎么叫贺繁就是脆亮亮的一声哥,到他这还连名带姓上了?
不过他家贺繁就是盘靓条顺,聪明人好,不愧当少年少女心中念念不忘的“小繁哥”。小姑娘这一声叫的,比乔遇叫得可好听多了。
“罗梦?”贺繁叫出她名字,但变化实在大到有些不敢认。当初自己离开锅炉厂的时候,她还是个梳着蘑菇头念初中的小丫头,现在却像模像样地拢着头发,成了一名专业娴熟的医护人员。
病房里没有领导,罗梦弯身交代大爷几句话就快步到了两人跟前,激动地问:“你们这些年去哪了?什么时候回的锦阳?”
跟着看到江代出手上的吊针,眉心一蹙,“这是怎么了?”
“刚回来三四天。”贺繁说。
江代出有点难为情地挠了把后脑勺,“吃坏肚子了,细菌性肠胃炎。”
罗梦一听不是大事,就又扬起嘴角,“你们两个真是越来越帅了,但还挺好认的,尤其你俩在一块儿的时候。”
江代出:“你我真是差点没认出来,小时候天天挂着两行鼻涕,现在居然都当护士了,行啊你小梦梦。”
“哎呀那都是我几岁时候的事了。”罗梦笑嗔着偷偷瞄了眼贺繁,“臭贺年你就不能记着我点好的?”
“好的也记得,你小时候就漂亮,现在穿这一身更漂亮了。”
被江代出带着欣赏的表情真诚赞美,罗梦露出完全属于二十出头小姑娘的雀跃与羞赧,低头撩了下鬓角,忽然想起来自己得把血样送回去,还有另一床的病人要照看,忙急声道:“小繁哥,贺年哥,我在上班不能和你们聊了,手机也没在身上,你们走之前能不能上护士站告诉我一声?我必须跟你们加个微信!”
江代出跟贺繁说没问题,罗梦便推着护理车匆匆走了。
不过没一会儿又插闲时拿来两瓶ad钙奶塞给他俩,等江代出快拔针那会儿她也刚好忙完,又不知从哪弄来两个橘子。
正好也到午饭时间,罗梦非要请他俩到医院的员工食堂吃饭,保证干净卫生还清淡,对肠胃炎有好处。盛情难却,两人便跟着她一起到了食堂,听她跟管理员大妈撒娇说自己两个哥哥正好来打针,想带他们蹭口饭,都刷她的饭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