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的与姜睐的交谈,他都既欣喜又哀伤,因为每一次,小睐的陌生语气都是在告诉他,他不记得哥哥了。
沈逸后悔了。
这一天他好像后悔了太多次,归根结底,他最后悔的,不过是让小睐离开了他的身边。
沈逸用了极大的努力才使自己不在姜睐面前失态,他稳住心神,现在小睐受伤了得先处理伤口。
&ldo;烫红的地方得先去卫生间用凉水冲洗,&rdo;想到姜睐现在正虚弱着,沈逸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ldo;还好这水放了一会儿,不是刚烧开的,要是……&rdo;
意识到自己的话又开始变多之后,沈逸止住话语,&ldo;挨训&rdo;的某人正可怜兮兮地靠在他的身旁,&ldo;抱歉,又给您添麻烦了。&rdo;
沈逸觉得姜睐还是不说话的好,一开口就是他不爱听的话。
卫生间内,沈逸搬来个板凳让姜睐坐着。
他在姜睐面前蹲下查看小腿上被烫红的地方,虽然心知不算严重,但看到那一片红痕,沈逸仍旧忍不住心疼,他仰头望着他,&ldo;疼吗?&rdo;
姜睐垂下眼,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哥哥宽松领口下的锁骨以及更深处的暗影,哥哥真是方方面面都不擅长撒谎,哪有办事路过送药的时候身上穿着居家服的。
他摇头,&ldo;不疼。&rdo;
沈逸看着姜睐的面孔,有一瞬的恍惚。
他突然想到之前小睐发烧的时候,自己起不来床也不让他起床,头疼的时候一直搂着他哼哼唧唧的撒娇,疼得狠了就对着他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就连吃个药苦了点,也要他连哄带骗的才肯喂下。
从相遇之后,他总认为姜睐和以往全然不同,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只是对他而言?也许小睐和以前一样,只是需要的对象不再是他。
他害怕被姜睐看到眼中低落的情绪,慌忙低下头,打开花洒浇湿在烫红的地方,&ldo;……等下还是上点烫伤药吧,家里有吗?&rdo;
虽然姜睐很想说没有,然后看着哥哥为自己跑前跑后的样子,但是现在确实已经很晚了,他心疼哥哥,还是下次再折腾哥哥好了。
&ldo;有的,在客厅电视机下的柜子里,&rdo;姜睐思考了片刻,又笑着道,&ldo;这药还是我回国前她为我准备的,没想到真的用上了。&rdo;
沈逸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姜睐口中的&ldo;她&rdo;指的是那位未婚妻。
&ldo;沈先生,您怎么了?&rdo;姜睐的声音飘进他的耳中。
沈逸指尖一颤,&ldo;我没事,凉水冲得差不多了,我去把药膏拿进来。&rdo;
说话间,沈逸一直都是低垂着头,直到走到客厅,他才觉得刚才压抑到窒息的空气得以吸进他的鼻息。
一股无名怒火在他心底燃烧,没有缘由却几乎能让一向冷静自持的沈逸丢盔弃甲。
他找到了那个药膏握在手里,但他不能对小睐发脾气。
姜睐什么也没有做错,莫名其妙的是他。
沈逸苦笑一声,努力提起唇角,调整好面上的表情,他怎么今天总是失态。
等他回到姜睐的身边,又恢复到那个体贴温和的沈先生形象,只是他的话语少了许多,几近沉默。
再一次互道晚安后,沈逸将姜睐扶到他的卧室,离开前叮嘱他,&ldo;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个电话就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