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俩人躺在床上,陈美兰才说这事儿。
阎肇在这方面的反应陈美兰倒是很意外,一般男人,妻子在外面工作,总怕给自己惹事,但凡出了事,不问别人有没有错,先要责备妻子,骂妻子一顿,一边给你帮忙,一边嘴里骂骂咧咧。
但他却说“出了这种事,你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也是考虑到阎肇不爱走关系,陈美兰举起双手说“我走正规程序,我报案,但是我还是得打着你的旗号去派出所,只有这样,派出所的民警才会认真帮我调查这些事,行吗”
“不用。”阎肇得准备做俯卧撑,以及,帮陈美兰检查乳腺了“这种事最近辖区挺多,一帮小混混,看谁不顺眼就扎胎放气,路上洒钉子,公安抓起来批评一顿,把他们放了,他们心里的火气更大,说不定三更半夜拦着你,就要给你吃顿闷亏,你先不要吭声,尽量让你的人小心,这背后肯定有个黑老大,等我审范振华父子的时候,把他给审出来。”
随着改革开放,流氓混混成团滋生。
公安逮了,打吧,他们皮糙肉厚特别经打,而且挨得打越多,进局子的次数越多,还越觉得自己光荣。
批评教育吧,他们一脸不屑“sir,咱们在夜总会一晚上能消费你们一个月的工资,你有什么资格打骂我们”全是港片里学来的那一套。
跟癞皮疮一样,就算公安也拿他们没办法。
他们后面肯定有个黑老大,只有揪出那个黑老大,才能彻底除掉那些癞皮疮。
既然阎肇这么说,陈美兰也就不管了,反正她每天晚上要交一个多小时的作业,他帮她处理这些问题是应该的。
有一点陈美兰挺纳闷,平常她只要觉得不舒服了,哼两声阎肇总会停,但今天过了好半天,她哼了一声,阎肇居然说了句“明天,那个卡要回来。”语气里还带着威胁
陈美兰不同意“圆圆挺喜欢的,让她戴吧。”
然后又是好半天,就好像要逼她答应一样,等她再哼哼叽叽,阎肇又说“卡,要回来你自己戴。”
陈美兰心说这男人是不是有毛病
不就一难看的小卡吗,批两毛五,街上就卖五毛钱,他为这个,难道今天晚上要折腾一晚上
拿这种事情当惩罚,累死的不是他自己吗
生产队的驴也不会像他这样猛呀。
终于完了,这回是陈美兰自己给自己拆了床被子,她简直气的想打人。
“那卡是我给你买的,必须要回来。”阎肇长舒了口气,意犹未尽又暗含威胁。
狗男人,就一个小破卡,圆圆既然喜欢就给她戴着,他到底想干嘛啊。
“要,我明天就要回来。”再不答应,估计他又得让她哭一回了,但陈美兰到底还是生气,她从来没从闺女身上抢过东西,她心里忿忿不平,她于是说“明天我去小商品批市场批一麻袋吧,批回来让圆圆换着花样儿戴。”
结果阎肇居然伸手开了灯,一脸你终于做对了的欣慰“你买是你买,但我给你买的东西,只能你自己用。”
既霸道又强势的狗男人,就为一个小卡,他这回折腾了她足足两个小时。
躲在被窝里,陈美兰恨恨的想,他爹不是快来了吗。
据说阎肇还挺怕他那个黑爹的,就让他的黑爹好好虐虐这个王八蛋吧。
虽说阎佩衡要来,但阎肇并不愿意陈美兰见他,他认为那是他该处理的事,自己处理就好,不想把美兰牵扯进来。
而阎佩衡打电话的时候,也曾仔细问过陈美兰,因为知道她的底细,所以还耻问美兰,是在乡下种阎西山家的地,还是在跟着阎西山一起挖煤。
听陈美兰说自己在搞工程,老爷子顿时冷笑了一声“不愧是周雪琴的亲属,看来女同志你不止是暴户的前妻,你自己也是个暴户。”
总之,在阎佩衡那个公公的眼里,陈美兰就四个字啥也不是。
但是陈美兰非见阎佩衡不可。
阎肇动了范振华,就等于动了省里某些领导的奶酪,虽然他说自己有手段,拍着胸脯说能保自己和全家人的安全,可他上辈子,一直到五十多岁才会升到都,是在严打大老虎的运动中,全凭自己过硬过,过清白的历史才升上去的。
他有能力,也有正义感,可那么一个人,让他在一个小小的分局干二十年,干到白头才升上去,于某种形式上来说,也是一种可悲吧。
如果陈美兰能解开他和他父亲之间的死结,让阎佩衡愿意在省级领导们面前打招呼,照料一下儿子,陈美兰为什么不去做。
不过这时,陈美兰也没想到老爷子会来得那么快。
而且,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点。
新开年,一般是部队上最忙的时候,更何况今年国家可不太平,苏联就是于199o年宣布解体的,华国新闻上没怎么报道过,但邻居闹那么大的动静,一个联合众国要解体,差不多要打仗的,华国部队一直都是严阵以待,生怕要出乱子。
即使对这方面的历史不熟悉,这些事陈美兰肯定知道。
就在如此繁忙的时候,老爷子居然休假要回几年未归过的老家了,就说她厉不厉害。
阎肇不说,但既然阎佩衡来,肯定会去一支队,而他去了一支队,阎斌会通知她。
阎斌最近也被小混混们骚扰的不胜其烦。
他原来好歹也是干公安的,最近陈美兰为了让他出门风光一点,三蹦子一旦工地上不用的时候,就给他开。
昨天晚上阎斌没注意,混混往三轮车的座椅里倒着埋了两根大头钉,三更半夜没看清楚,一屁股坐上去,屁股都给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