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艳阳如夏。
将近一个月没下雨,反常的气候让海滨城市如着了火一样令人烦躁。
法院大门口,站着安静,高高竖起的告示牌下一片小小的阴凉,刚好遮住她略显瘦小的身子。
我从出租车里下来,慌不择路往台阶上跑。
昨夜一场宴会,除我之外,所有人都大醉而归。我在送往所有人回家后,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蔷薇言语里的含义我心知肚明,但我坚决予以拒绝。我在告别孟小冬的时候,心里确实有些异动,但转头看到蔷薇似笑非笑的面庞,我还是恨恨心,扭头而去。
孟小冬似乎将所有的事都压在我身上,从择地开物流公司,以及甜姨起诉她的股权争议案,甚至徐小婷工厂订单问题,她一股脑往我身上压。仿佛我是老板,她是个助理一般。而且我一直没见过她担忧或者着急过。
好在物流公司已经步入正轨,蔷薇一个人照看着就行。物流公司的吞吐量很大,蔷薇跟我说过,她在成都开的物流公司,一年的货运量还赶不上这里三天。物流公司的落地,要感谢梁松,没有他出手,偌大的深圳,我找不出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就算公司能落地,业务也是天大的困扰。深圳这块地方,大到国际物流,小到一台破车,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物流运输环节都塞得满满的,要想插进去一条腿,比登天还难。
至于徐小婷的代工厂,我其实早就明白孟小冬的心态。她本身就不擅长工厂管理,加上做工厂的事多且繁杂,这对喜欢雅静的孟小冬来说,几乎就是她致命的缺点。更重要的是,工厂是从梁大地手里转到她名下的,就好像一个女人不想生育,抱养了别人的孩子,纵使想千般去爱护,但骨子里永远也会流露出不是骨肉的差别。
孟小冬对于代工厂的感情就是如此。代工厂严格来说是梁大地的儿子,是梁大地跟别人生的儿子。现在要她来养大,她当然不会投入太多的感情。
孟小冬收购蔷薇的物流公司,继续投资代工厂,目的只有一个,都是为股权而来。
她想方设法把蔷薇从成都请来,不言而喻,就是看中了蔷薇当年在深交所的红马甲身份。孟小冬手里的股权在经过上市限卖期后,现在已经能够进入二级市场流通。简单点说,她可以在二级市场把手里的股票全部换成真金白银。
当初她拿到股权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怨恨徐大官,别人改制都能拿到一笔价值不菲的安置费,她除了一份协议股权书,再无其他。好在徐大官给她的一笔钱,足以让她步入富贵行列,否则,她还真不知道改制后,她要何去何从。
企业改制后两年时间不到,新三板开始挂牌,再过一年时间,正式入主A股市场。
拿在她手里的是原始股,一股就是一块钱。等到一登陆A股市场,就像见风涨一样,连续十几个涨停板,,发行时每一原始股配五股,这就表示她手里的股票在千万之巨。按市场价折算下来,她手头的股票可以换成上亿的真金白银。
这样的一笔巨款,就算清心寡欲的人,不见得就能淡定。
孟小冬的心思就像太阳底下的一泓清水也似,清澈见底。她不能将自己的钱拱手相送给梁大地,何况这笔钱里,甜姨还占了大头。
至于徐小婷的代工厂,孟小冬几乎没怎么关注。在她看来,有不有代工厂,不会影响她的生活质量。她之所以还将代工厂保留,就是还没与梁大地最后摊牌。
我几步跨到安静身边时,看到她正眯着眼看着我。
“还有十分钟。”她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转身往法院里走。
门卫例行检查后,我随着她进了法院。
法庭开庭的时间分秒不差,我刚坐稳,抬头便看到对面原告席上的甜姨。眼光再往她身后看去,便看到于莜莜一张明净的脸。
我冲于莜莜微笑,她却没看到我一样,眼光根本不向我这边看过来。这让我有点失落,心情刹时像掉入了雾里,茫茫的找不到方向。
案情很简单,审理起来也不费力,法院没有当庭裁决,但我们已经基本知道了结果——孟小冬败诉。
从法院出来,安静有事要先走。我站在路边等的士,准备回去把开庭的结果给孟小冬汇报。
车没等到,却看到甜姨和于莜莜相伴出来。
我想躲开她们,对于法庭上于莜莜对我置之不理的漠然态度,我还在耿耿于怀。
于莜莜看到我,撇开甜姨就跑了过来,嗔怪地说:“王者,你跑什么跑?”
我淡淡一笑说:“没跑啊,这不在吗?”
她鼻子轻轻哼了一声,低声说:“你还在怪我刚才没理你?”
我摇摇头说:“没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