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帐篷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微弱的火光能透过缝隙穿进来,顾远还是知道舒景川在看自己。
“我倒是觉得挺好,在家你要读书,一天之中有大半时间你都要忙。”
顾远在他脸上嘬了一口,“算起来,咱们要在外面待上好几个月,我巴不得整日跟你在一起。”
“嗯。”舒景川窝在顾远怀里,闭上眼睛睡觉,听习惯以后,外面的蝉叫声也不是那么吵了。
商队带了货物,走起来肯定没有之前他们快,在里面待了大半个月才终于出了望风岭,一到外面就热了起来,秋老虎着实厉害。
出望风岭的第一个城镇,顾远舒景川就跟商队分开了,他们的目的地不同,跟扬州的方向相反,剩下的路就要他们自己走了。
顾远也不磨叽,选择带着舒景川走水路,水路过去可要比走陆路快多了,半个月就能到扬州,要是光靠自己走,那得猴年马月去了。
在水上漂了半个月,二人终于到了扬州,扬州富庶,虽说前几年也遭受了叛军的洗劫,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一点看不出动荡时期的萧条。
顾远和舒景川摇摇晃晃的站在地面上,踩在地面上还不太有实感,总感觉这地下一秒就要晃起来了。
“扬州城是大,咱们蓬州的城池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舒景川仰头看着扬州城的城墙,抿唇踌躇了一下,随后拉着顾远上前,“走吧,进城。”
两人背着包袱,看起来风尘仆仆,自然就被城门的守卫拦下查看文书路引,检查过后,一脸惊讶的把文书还给他们,“你们竟是从蓬州来的?”
“过来走亲戚,好多年没来了。”顾远从善如流的回答。
“进去吧。”
顾远舒景川走在街上十分引人注目,看顾远长的怎么这般高大,又看舒景川那张晃人眼睛的脸。
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两人终于能收拾一下自己,他们身上闻着都快馊了,船上洗澡可不方便。
在客栈休息了整整一天,第二天一大早顾远就带上舒景川出去打听消息了。
顾远去买了一大筐馒头包子,找到了一个上了年纪的乞丐,跟他们打听扬州城谢家和白家的事。
“谢家?你说的是哪个谢家?”老乞丐吃着馒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远怀里那一大筐看。
顾远又拿出一个包子扔给他,“就前二十年,家里出过一个小将军的那家。”
老乞丐拼命往嘴里塞着包子,顾远舒景川也不急,静静等他吃完。
“你们说的是那个谢家啊……”
老乞丐靠在墙上,等顾远又拿了一个包子给他才继续说:“我只知道他家那个小将军早早就死了,还没到二十五,他媳妇生娃的时候也死了,一家三口都没了。”
“你知道谢家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吗?”
“冬青街上第三户……”
舒景川又接着追问:“那白家又住在哪儿?”
“白家?就那个跟谢家以前结亲的白家?”
舒景川着急起来:“对,就是那个白家!”
老乞丐似是在回忆,片刻后不确定道:“好像是在兰花街,太久了,不知道搬走没有…………”
顾远又拿了四五个包子馒头给老乞丐,还悄悄放了十文钱在他手里。
剩下的包子馒头就分给了其他在一旁驻足观望的乞丐,老乞丐能活这么久可聪明着,等他们转过身回头,他人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顾远感觉舒景川心情不太好,试探着问:“咱们是先去谢家,还是先去白家?”
舒景川深吸了一口气,“先去谢家吧,白家或许已经搬走了。”
一路打听,两人到了冬青街,顾远数着面前的宅子,停在了略显萧条的谢府大门前。
舒景川目光扫过谢府的牌匾,内心无比的平静,拉着顾远头也不回走了。
他并没有认亲的打算,这么多年过去,把旧事拉出来再让人伤心缅怀一次,并不是什么好事。
顾远能明白舒景川的顾虑,没有想干涉他选择的想法,都过了二十几年,人家的伤疤好不容易淡了,再去揭开属实是不好。
晃晃悠悠就到了兰花街,两人边走边看宅子上的牌匾,终于在尽头找到了白府的字样。
白府看上去要比谢府好一些,因为孟静雅说过舒景川跟白娉婷长的很像,所以两人没敢待多久。
这一番折腾下来,等打听完他们的墓地,时间已过晌午,外面太阳大,晒的人脸上都发烫。
顾远走快舒景川半步,正好能帮他挡住太阳,“明日一早,咱们买点东西去看看。”
自从到了扬州城,舒景川沉默不少,顾远抬手揉揉他的脑袋,“小相公,你都快成小哑巴了。”
舒景川还是不吭声,顾远壮着胆子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舒景川这才有了点反应,“大庭广众之下…………”
“大庭广众下,你这般成何体统。”
顾远接上舒景川的话,双手抱臂十分理直气壮,“我都会背了,待会儿买点糖糕吃吃,今天舒景川的脸是酸酸的,要吃点甜的补一补。”
舒景川捂着被顾远亲过的那边脸恼羞成怒:“你脸才是酸的!”
顾远十分乖巧的把脸凑到舒景川面前,“我怎么知道自己脸酸不酸,你帮我尝尝?”
“笨蛋,你好烦。”舒景川没忍住笑了出来。
顾远挺直腰板,“肯定没有你聪明,毕竟我相公可是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