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撞了撞他的肩膀“你着急个什么。”
“嘿。”
那人看着杨婉,压低声道“先生平时说话就淡淡的,现对着人姑娘,直接不会说了。”
旁边的人抱着手臂翻了个白眼。
“先生不会说你就会说啊。”
“我我这不是帮先生说了很多嘛。”
“对了。”
杨婉终于放下盒子,转头却见他二人面红耳赤的,不由一顿,“你们”
“没什么,姑娘有事说。”
“哦,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们,先生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说起这个,二人顿时收敛起了神色。
其中一个有些犹豫。
“不知道先生想不想让姑娘知道”
“有什么不好说的,我来说。今儿一早是刑部的人来请的,后来司礼监的秉笔郑太监和工部的徐齐徐大人也来了,我们听了两边好一番交锋。不过先生一直没说什么。”
“交锋郑公公和刑部的人吗”
“嗯,因为琉璃厂的事情,先生已经去过一次刑部了,我们不清楚这次为什么还要带先生走。就留神听了一下,说的是什么事来着,好像是山东供砖的事你听着是吧,我听他们还提到了十年建皇极殿的几个人。”
“对。”
旁边的人的接过话,“郑太监是不想刑部衙门带先生走的,不过先生跟我们说他没事,几日后就回来。照理说,先生的话我们该信,但这事吧,看起来好像又有点复杂。”
岂止是复杂。
如果司礼监让郑月嘉过来过问,那就说明山东供砖的事情,恐怕真的如邓瑛所担心的那样,有所遗漏。
杨婉想到这个地方,太阳穴忽然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忙抬手摁住,低头忍抗。
“姑娘怎么了”
“没事。”她松开一只手冲二人摆了摆“缓一下就好。”
她说完索性趴在案上,紧闭上了眼睛。。
忍痛间她隐约感觉到,琉璃厂牵扯出的这件事情,好像和十二年秋天的那场桐嘉惨案有关,但是她暂时推不出来其中具体的关联。
历史上大片大片的时间空白,永远是令研究者又恐惧又兴奋的东西。
杨婉从前认为这两种情感的成分是相等的,但如今她自己身在这一段未知的空白之中,除了恐惧和兴奋之外,似乎还有另外一种她暂时说不太明白的情绪,就像这一阵没有征兆的头疼一样,突然就钻了出来,痛得她不能自已。
缓和过来以后,杨婉没有再多留。
带着屉盒回了五所,坐在窗下,翻看自己笔记,试图贯通起来思考。
杨婉很清楚,不论邓瑛如何,她都不应该直接该介入他的政治生涯。
可这种旁观,却又让她有一种如临刀锋的刮切感。
日渐西沉。
宋轻云从尚仪局回来,见杨婉在出神,以为她在为邓瑛被刑部带走的事担忧,便坐到她身旁拿话去宽慰她。
“进来就看你闷着。”
杨婉转头看是她,松掉撑在下巴上的手,合上笔记。
“没有的事。”
“我听说太和殿的事了。”
她说着拉起杨婉的手,“都是在宫里做奴婢的,难免招惹上事,陈桦以前也常犯事被摁着出去打板子,我那会儿跟你一样急。不过过些日子就好了,他也有了地位,人们对他也就有了忌讳。你看吧,人在宫里,只要不是十足的蠢,都能有一番天地,陈桦那样的人都可以,别说邓瑛了。”
杨婉忽然想起,她是惜薪司掌印太监的菜户娘子。
“轻云,我问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