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我哥在我们学校里有好多小弟,初中就放话,不让人追我。我初高中在一起的,敢和我说话的男生都少。”
那他还真该感谢孟晓东。
“只有一回,莫名其妙被叫到办公室,我们班的留级生在校服背后写我的名字。我根本不知道,被老师骂了一顿,非说我早恋要请家长。我哥去的,”殷果提起这件事就想笑,“我班主任是我哥的球迷,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林亦扬听着,想象这个景象。
在想,他要是那时候认识殷果,估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能把那小子拎出去揍一顿。
“后来我哥回来和我说,他看了看班级大合照,对班主任说,不可能和这个人,我妹没什么好品味,只喜欢长得帅的。”
他想想,自己长得是不错,要不然还真没把握追到她。
殷果讲得高兴,愈放松了自己。
她洗澡后换得睡衣是一件宽松的短袖上衣,还有纯棉的运动短裤,雪白的腿全暴露在眼前,还在他的身前不停地调整位置,想要找个舒服的坐姿。
她无知无觉,边说边笑,并不知道一个女孩这样在自己男朋友面前是多大的诱惑力。
视觉,嗅觉,还有听觉,都被她占满了。
需要说点什么,转移注意自己的注意力。他想。
“我是七中毕业的。”他也说起了高中。
殷果惊讶“离我们学校只有五分钟,走路就能到。那时候我们学校大门外,蹲着的除了小流氓,就是你们七中的。”
他不置可否。这不奇怪,他的高中是区里有名的流氓学校。
“再多说点,”她伸出双臂,再次搂住他,将身子靠向他,“想听。”
女孩子的气息在耳边、脸边,还有她身前的柔软。
林亦扬任由她抱着自己,也贴上她的脸“想听什么”
“你的过去。”
“过去的什么”他再问。
殷果突然怕自己戳到他的伤心处,改了口“说点别的也行,比如,你的专业。”
“早说了,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他低声说,“我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简单的话,因为他的语气,而蒙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暖色。
如果人的声音可以有颜色,现在他的声音就是在茫茫公路上,在深夜里,在路边偶遇到的汽车旅店的灯光颜色暖、暗,和夜色有关。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林亦扬给她讲了很多。
有关于儿时的回忆,有关于海岸那头的故土,到最后,是有关于他父母的故事。
“我爸妈是一起走的,一次出差的路上,在高路的车祸,”林亦扬平静地说,“他们两个都在一个汽车集团,我爸是销售部门,我妈是财务部门,本来妈妈一直在家带我和弟弟,忽然在那年,坚持要和我爸出差。后来我才知道,是她现了我爸出轨的迹象,想看着他。没想到,最后就一起走了。”
他停了停,接着说“长大后,收拾他们的遗物,我才现了事情的另一面。其实我爸之所以长期出差,就是因为现了我妈的外遇。”
她不会安慰人,每次朋友难过都只会干巴巴地陪伴,递好吃的,递餐巾纸,但总不会说漂亮话,说一些能安抚人心的话“你能说出来,应该是放下了,对吗”
他很平淡地回答“对,早结束了。”
所有的上一辈故事,早已写到了剧终,写到了谢幕。
“你还相信婚姻吗”她试图在往下聊。
问完,现林亦扬微微抬眼,在打量自己。
“我是想安慰你,”她给自己解释,“不要多想,不许曲解。”
“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殷果不吭声了,说不过他,不说了。
“相信,”他看了会儿她,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我相信自己。”
看够了狗血人生,也经历了几轮的高低起伏。少年奋斗,走上巅峰,拿过全国冠军,在十六岁后一无所有,从头再来。十六岁,是很多人的人生刚起步阶段,他已经经历过一轮高峰低谷了。而今二十七岁,更能看清自己想要什么生活。
“还想问什么”他说。
“没了,不想问了,”她摇头,抱住他,“我刚在睡觉,被你吵醒的,还困着呢。”
殷果原本想问他为什么离开东新城,眼下不想问了。
什么都不想问。
没营养的话能说上一百句,和他说就不算浪费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