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宰相面朝帷幕,稽再拜。
然后才转过身去。
蔡确向后主动退了一步,让王珪站到了前面。
他的手,托着那写满了立储制词的白麻纸的末端。
王珪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去,看着制书上那一个个斗大的文字,用着抑扬顿挫的声音,开始宣读。
“门下:……”
“建储非以私亲,盖万世之明统也!主器莫若长子,兹本百王之谋……”
“皇子、彰武军节度使、延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持节都督延州诸军事、延州刺史、上柱国、延安郡王、食邑六千四百户、食实封两千一百户某……”
“温文日就,睿知夙成!”
“方回驰道之车,能止班轮之鹜……”
“辨正南阳之牍,允符东海之休……”
“自疏锡于王封,益光华于德望……”
“胜衣视膳,渊然孝友之资!”
“明礼受经,不烦师傅之诲……”
“於戏!立爱始亲,商以成千岁之业!建嗣必子,汉以抚四海之故!可立为皇太子!”
“朕未康复御殿之前,权以皇太后临朝听政,皇后权同佐理军国事!”
帷幕升起。
赵煦被向皇后牵着,走到帷幕之前。
“六哥,出去吧!”
“让朝臣都来道贺!”
赵煦抬起头,从殿上看向殿下。
满朝紫绯,青绿间杂。
他昂着头,来到殿上阶前。
群臣持芴相进,伏匍匐,再拜而赞:“臣等恭问皇太子殿下万福无恙!”
“我无恙!”赵煦轻声说着。
声音好似穿透了时空。
从元符三年的福宁殿的那个夜晚,穿透到现代的高楼大厦,大学校园和考古工上。
此时此刻,赵煦感觉,自己好似一条已经游到了历史长河下游的鱼儿。
他奋力一跃!
从那下游,溯源而上,回到了他出生和成长的故!
居高临下,俯瞰上下九百年。
见证得失,所以知军国之缪误!
释卷再读,于是知上下之弊!
蓦然回,再掌下之权!
于是,赵煦伸手,微微一抬:“卿等免礼!”
群臣,山呼海啸,声声入耳。
殿后,礼乐再起。
钟再响,动于殿内殿外。
每个人都知道,哪怕是在守在殿外的禁军都知道。
今日之后,一个全的时代,已经骤然降临!
大江南北,大河内外。
从岭南的荆棘长路,到兰州会州的漫漫荒野,自河北的滔滔大泽,到江南的烟柳池塘。
大宋九州万方,二十四路军州,一万万臣民,从今开始,有了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