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锡说完便礼貌地点一下头,然后头也不回地换方向走掉了。
简直比工具人还自觉。
林煜迟疑着,没有开口喊住他。
眼下,还是联系学校的信息科室调取监控比较要紧。
平日里林煜上班朝九晚五,但眼下是一起凶杀案调查,所以他们也和凶案组一样,在尽可能行动的范围里是没有固定下班时间的。
值班人员调出邵文锡现的监控录像,因为摄像头只能凸透镜观察另外一边的道路,且夜晚光线昏暗,所以画面的分辨率十分有限,林煜盯得眼睛生疼,好不容易才看到镜子里有人在移动。
果然如此,他的推测没错,嫌疑人从楼里就已经控制住受害人了,镜子里的影子很明显是在移动一具无意识的人体,
“你当时为什么觉得他是从楼里控制住受害人的?”
迟些时候在队里,刘磊盯着监控画面好奇地问。
林煜咬着指甲道:“唔……直觉吧,宋晓萌从教室出来之后,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虽然监控看不到神情,但我觉得她不从上来的方向下楼是很奇怪的,至少我就是个认死路的,从哪里来,就喜欢从哪里走。”
刘磊白眼他说:“别啃了,再啃秃了。这个画面能看出的信息有限,只能让技术科增强一下图像试试,也许能根据算法分析出嫌疑人的身高也不一定。”
林煜也一早就猜到这画面必然很糊,但也没有办法,眼下他们手头没有更多的线索,暂时只能等待了。
林煜正想问今天是不是先到这儿,刘磊忽然拍了下他的肩膀说:“有个东西给你看一下,顺便,你可以分析分析。”
“……什么东西?”
“一段视频,”刘磊找到点开说,“那位邵教授拍下来的。”
林煜好奇地看了过去。
视频里,邵文锡并没有入镜,只有鞋子在视频角度很低的时候会出现在画面里。
这段视频应该是他拿着手机拍摄的,在撞见那两个现尸体的人之后,他为了保护现场,用纸巾隔离,关上大门落锁,然后视角聚焦于因为处于装修中还不太光亮的地面,一路上了楼,又一路拍摄到了宋晓萌的尸体所在的多媒体教室。
期间,如果有需要用手碰触的,邵文锡一律做了隔离保护。甚至他还走进去,隔着纸巾试了一下宋晓萌的脉搏,有尝试营救的举动。
因为宋晓萌身上没有外伤,那些工人现时的第一反应,也只是觉得这学生是晕过去了,结果碰到现已经冷了,这才吓得跑了出来,但也只是模模糊糊的说,好像是死人了。
距离青南大最近的南区派出所是最先赶到的,只花了六分钟的工夫,而校园的警卫赶到还要更早,直到周围有了两个以上的人之后,邵文锡才终止了这段拍摄。
视频停止,刘磊问道:“看出什么了?”
林煜想了想说:“青南大优秀教授典范,他一点儿也没有破坏现场,还录下了他进去时保存的相对来说最完整的第一情况。”
“然后呢?”
“然后什么?”
刘磊道:“你小子,他是你哪辈子的学长?你给我客观一点儿,到底看没看出问题啊?”
林煜无奈道:“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啊,老刘。”
刘磊指着画面道:“你就不觉得,他这段视频,录的太谨慎了吗?一个正常人,听说一栋楼里可能死了人,就算能想起来录像,手脚怎么可能这么稳呢?尤其,他说他认识受害者,那么他到了教室,看到一个认识的人死去了,他的拍摄仍然没有任何手抖。这简直太诡异了。”
林煜重放了一遍视频,在视频的进度条中,听不出认真与否地解释道:“先,咱们泱泱大国的各大手机公司,宣传拍视频不抖的拍摄手机已经大面积流行。其次,这视频并没有技术问题,从拍摄到人家交给你的那点儿时间,不存在被剪辑改变的可能。最后,我认识的邵文锡……他就是一个很冷静的人,这世上有人一惊一乍,就会有人沉如古井,你也不能一概而论,就说人家不正常吧?”
刘磊眯起眼睛问:“你有多长时间没接触过凶杀案了?”
林煜没有应声。
刘磊又道:“h。a。d。是市局新设立的试行部门,平民百姓的案件要报上来没那么容易,你们现在,接触名人的跟踪案更多。林煜,你是个好警察,但是,你不在我们队,你的直觉未必还有那么好使了。我明确点儿告诉你,我现在,觉得这位邵教授有问题。跟他接触的时候,你最好谨慎一些。”
林煜深吸口气,刘磊又说:“在向学校里认识宋晓萌的人做笔录的过程中我们了解到,他不只是简单的认识宋晓萌,虽然两人只做过几次心理咨询,但是宋晓萌的闺蜜说,宋晓萌之前,很崇拜那位邵教授。”
林煜问:“你打算明天叫他过来问话是不是?”
“嗯,”刘磊说,“我提交了申请,如果批下来,宋晓萌两个月前的咨询内容,我们也可以顺利拿到了。”
林煜点头道:“行,尽快查干净最好,省得你在这儿旁敲侧击,生怕我误入歧途似的。”
刘磊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林煜的手机响了起来,刘磊瞥了一眼,是毛莉。
林煜连忙接了起来,应了几声,挂掉电话对刘磊道:“走一趟,盯着梁的毛莉和小何,现他现在有点儿不正常。定位也过来了,在这个酒吧里。”
刘磊二话不说,抓起外套跟上他,驱车前往了南区的蔚蓝酒吧。
他们两个甚至不需要找,里面的围观群众就已经透露出了梁的位置,林煜和刘磊勉强挤进去,小何正搭着醉得跟泥一般的梁出来,毛莉在旁边清场,看到他们两个,精疲力尽地说:“林队,这家伙喝大了,撒了半天酒疯,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呢。”
林煜说:“电话里就听到他在嗥了,他这鼻涕眼泪的,到底什么情况?生什么了?”
毛莉说:“我俩也不知道,他七点半过来喝酒,就他自己一个闷着喝,后来就喝多了,然后有个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就跟见鬼一样开始叫个不停。”
“那他叫唤的是什么?”
毛莉重复道:“他说,不要来找他,他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