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婉柔几乎是踩着宫门下钥的时间入宫的,很是行色匆匆。
见了唐翘,她便矮身下去,将手扶于额前,行了跪拜礼。
“谢殿下,宽恕谢氏一族。”
夜风料峭,无端叫人伤感。
她匐于地上,嗓音微有喑哑。
她已决定此生好好效忠于殿下,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如何有颜面再跟在殿下身侧。
唐翘轻叹,伸手去扶,“起来吧,日后不要行这样的礼了。”她说:“我并不喜欢见你跪我。”
她起身来,眼底有些发红,看着长公主,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唐翘笑了笑,兀自朝软榻边走去,“我与母后将此事已然说开了,国舅爷想必也与你细话过。”
她坐到软榻上,看向婉柔,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过来坐。”
谢婉柔依言过来,默默为她斟茶。
唐翘知道她的性子,若是此事在她心中留了疙瘩,只怕婉柔日后待她,不知要愧疚成什么模样。于是也不遮掩,将自己心思坦白说了。
“谢氏一族是无可奈何之举,我虽曾生气动怒,却也不是不能理解。说起来,自我入京那日起,我与谢氏,早已不能割舍,一损俱损。与其自伤,不若合而共谋。”
“从前的事情便都不必再说了,日后婉柔还是我唯一的伴读。”
听到此话,谢婉柔原本不平静的目光更是波澜起伏。
她抬首看向唐翘,动容之余更是自愧难当。
她将茶奉到唐翘跟前,深深福身下去,“殿下,谢氏当真对不住殿下。”她垂首,“陛下可还记得那日宫外惊马?”
唐翘端起茶盏,微微饮了一口,“记得。”
谢婉柔便俯首继续道:“殿下因为我而手伤之祸,虽出自周宝成,可那日周宝成之所以如此放肆横行,乃是喝醉后受了人言语挑拨的缘故,而此人……”
“此人乃是受谢氏所嘱,”她缓缓放下茶盏,“是吗?”
谢婉柔一愣,“殿下知晓?”
她笑着,看着谢婉柔眼里有光芒闪烁,“母后要拉户部尚书下水,自然要先将刑部里头贵妃的人除掉,以免日后主理政案的刑部替其翻供。”
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淮阳侯府想要杀她,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未免太过于明目张胆,不像是淮阳侯府所为,她便只将此事归于意外。
后来回想起当日种种,也曾一度觉得不对劲。
皇后突然爱吃的栗子糕,还有国公府的侍女临时叫婉柔离开去给谢小世子买吃食……
她也曾猜想过,是否皇后故意诱导她去信阳坊,经过那条路,而提前将婉柔调开。
可她不愿叫自己相信。
直至册封礼那晚,闻到礼服上的熏香,还有那内侍……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很多事情,在于自己相不相信罢了。
谢婉柔兀自垂眸立在那里,神伤至极。
今日之前,她从来不愿相信一向和善的姑母和儒雅风度的父亲行事已经到了这地步!
父亲将所有筹谋对她和盘托出时,她震惊难当。
长公主分明是无辜的,却从入京开始,便被设计,若非她聪颖提前察觉,只怕如今已然葬身揽月台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