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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一对视，刘苏滢心头居然漾起了一丝怪异的念头。

见鬼！

刘苏滢刚在心里发了句牢骚，在路口等红灯时，旁边一直安静的男子忽然又开口说道，“请问——驾照有带吗？”

靠！不就是刚刚颠簸了那么一下下，居然直接质疑她起她驾照的真实性！刘悦滢还是第一次碰上龟毛到要看自己驾驶证的顾客，好在做她们这行的，驾照都是不离身的，趁着等红灯的空隙，刘苏滢麻利的从口袋里摸了驾驶本出来，而且还自动把车里的灯开起来，按捺着不悦说道，“喏，考出来都已经有三年了！”

“恩。”那男子接过去后看得倒是极快，应完一声后忽然抬手把车灯关了回去。

车内复又陷入黑暗。

以及不可避免的沉默。

唯有车窗前面的雨刮器继续快速的挪动着，仿佛是要把这扑朔迷离的世界给挡在另外的一片天地里。

刘苏滢颠颠簸簸的好不容易把顾客送到了目的地，正在院子里停车时，她又意识到了一个新的问题，方才开过来的这一带偏僻的很，明显是极少有车辆经过的，她还得回酒店把自己那辆破车开回家，加上还是这么个滂沱的雨夜，能打到出租车的概率是几乎为零的，想想倒是让人有点发愁。

不过她还没愁完，旁边的男子终于解下安全带，刘苏滢则是主动去开了车灯，毕竟往常这个时候是顾客主动付钱的时候。

不管前面是否有点个人情绪，这当会是铁定要面带笑容，恨不得一下子和煦如春风拂面，毕竟这直接关系到土豪顾客会不会突然又多甩几张人民币出来。

这种事情，刘苏滢以前倒是遇到过几次的。

“我钱包没带在身上。”她听到副驾上的男子泰然自若的说道，声音依旧沙哑的不像话，可是那种不缓不急的语气，居然还让她鬼迷心窍的晃神了几秒钟。

“哦，没事，你进去取钱，我在车里等会好了。”刘苏滢随即条件反射应道。

“雨挺大的——你过来取吧。”副驾的男子说完后忽然侧身去开车门，也不待刘苏滢有什么反应他自己先朝里面走了过去。

刘苏滢扭头朝车窗外面看了一眼，依约看到男子不紧不慢的走在雨幕中，正是往屋子的方向走去，仿佛刘苏滢愿不愿意下车进屋拿钱是悉听尊便的事情。

“靠！”刘苏滢没好气的脱口而出，这才自认倒霉的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不过她脑海里又快速的闪过最近在新闻上看到的失联少女之类的报道，加之是在这么个黑乎乎的点上，心头莫名的打了个寒噤。

好歹老子从小也是练过几年的女子防身术的，而且要是这人其实是借此来变相的赖账，那她这一个大晚上就白忙活了，还得倒贴上自己那辆破车近百的油费。

这种极品的顾客，面上端着是出手阔绰的土豪，实际上抠的要死，她同事就遇到过而且吃过这样的哑巴亏。

就这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刘苏滢脑海里已经纠结上好几个回合了，结果还是利落的下车。

一下车，没想到外面的雨势如此之大，刘苏滢再次晦气的自认倒霉后，早已三步并两步的朝屋檐下飞奔过去。

等她飞奔到屋子前面站定后，走在她前面的男子也才刚掏出钥匙开好门。

刘苏滢刚站定后下意识的伸手抖了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好让上面的雨水不至于那么快全都湿到身上。

她刚抖了几下，视线之内就骤然跃入光亮。

是黑衣男子开了里面客厅的灯。

刘苏滢跟在他身后，才走到客厅里面几步之远就及时止住了脚步，潜意识里开始四处打量周遭起来，生怕自己见钱眼开会掉入到什么突如其来的噩梦里面。

仿佛是感知到她及时停下脚步，先前一直走在刘苏滢面前的男子也忽然停下脚步了。

“先生，先前谈好了是600，我待会还得赶着下趟生意去接顾客，麻烦稍微快点哈。”刘苏滢生怕面前的男子又找出什么新的借口，继续含蓄的表达了下自己急等收钱走人的意思。

“刘苏，是我——”随着沙哑的声线继续响起，黑衣男子忽然转身，说时随手把脸上的黑色口罩摘了下来，露出他那依旧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弧线。

其实不过是这短短的几个字而已，刘苏滢却觉得整个脑袋都在瞬间炸裂，耳边分不清是呼啸而过的嗤嗤干扰声还是可怕到令人心悸的沉寂。

偌大的客厅里的光线偏又亮堂的不像话，她甚至连一丝一毫闪躲的机会都没有，只觉得自己像是个无处匿身的庞然大物，视线有一瞬间被那灼烈的白炽光刺成短暂的失明，可是又能看到整片的白茫茫，无穷无尽的包围着她，令她脱不了身。

即使是在那片虚无的白光中，她还是知道，是他。

“咳——顾衍正，好端端的戴什么口罩，害得我都没认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是立马脱口而出接上去的还是恍惚了好一会才出的声，随即一切都清明的恢复如初。

她的视力乃至她的听力都好的没话说。

多年未见，顾衍正的相貌并没有太大变化，他从年少学生时代起便有许多女同学的拥趸，此时衣冠楚楚的更显倜傥风姿，一双深瞳如墨，深邃的根本看不到尽头。

他不过是开口说了寥寥数字，声线低沉，唯有身上清冷的气场倒是愈发见长，依旧是记忆中不苟言笑的模样，就连微微蹙眉时投射过来的余光，也和她印象中的没有半毫差池。

“你——怎么找代驾这种工作？”以前的顾衍正私下虽然沉默寡言，可是真要上个台什么的，口才是令人咋舌的。可是今晚的他，居然词不达意到轻度结巴的程度了。

刘苏滢比以前瘦了不止一点点，而且相比以前明显黑了很多，想必是这份工作的职业使然。

大约是瘦的缘故，她脸上的五官比以前倒是显得清秀立体多了，就连着那双凤眼也格外的纤长乌黑起来，长长的睫毛一抖，那道投射在眼睑下的阴影也跟着浅浅的阖动着。

也许以前的他根本就没有这样仔细的留意过刘苏滢的五官，而心头影影绰绰的却一直是她对着他笑的场景，唇角微动眉梢弯弯抑或一个人咯咯的纵情大笑，不管如何，以前的她都是个极其爱笑的女孩子。

除了最后一次。

“哦，像我这种胸大无脑的人，其他工作也不好找。”刘苏滢满不在乎的应道，随即留意到面前的顾衍正的脸色似乎青了下去，她这才继续补充道，“其实这份工作看着是无趣了点，好在收入还可以，现在有些名牌学校的大学生出来工作好几年，工资也不一定比我高呢。”

她说得信口拈来，不卑不亢，兴许还有点在她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的满足感。

然而，看着面前的刘苏滢，顾衍正觉得自己的体内无可救药的弥漫上了一种类似可悲的情绪。

他无法表达他那贫瘠的可怜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