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长既已经驾鹤西去,“国不可一日无君”,这边二院董事会也该有所行动。蒋氏应约退出二院董事会,会议上支持曹治明的占了四成,还有三成站在蒋芩这边,剩下的弃权。
曹治明顺理成章地转了正,蒋芩则继续做她的副院长。
许乔在床上昏睡不醒,蒋聿心里装不下别的事,在许乔床边枯守了两天。公司事务堆积成山,秦卫邦作为蒋聿心腹,在公司和许乔家两头跑,一天能来回十几趟,实在是心力交瘁。
第二天,蒋芩一通电话打到蒋聿那边,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大意就是——你这个没脑子的混账东西!为了个许乔,事业都不要了??公司一堆事你不管,跟个死了丈夫的小寡妇似的,天天蹲人家屋里,你让手底下的员工都喝西北风?你要是个男人,就赶紧收收你那张脸,滚回公司去!
话糙理不糙,蒋芩活了四五十年,数落人向来只戳人的痛处。
也一如蒋聿先前扔给她的那句话:毕竟都是姓蒋的,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
许乔躺在床上一时半会也清醒不了,全靠营养剂吊着。但好在烧退了,蒋聿便找了个专业护工照顾他,自己则跟秦卫邦去了公司。
让他意料不到的是,蒋婳跑到他办公室哭地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说是她自己知道错了,求蒋聿千万别把她送回去。她要去给许乔赔罪,道歉,让许乔原谅她。
蒋婳这个人虽然一向没脑子,但她一旦理清了大小王,在大事上孰轻孰重,她还是有数的。
比如现在,她继母让她到蒋聿跟前装可怜道歉,她便听话得很,乖乖在蒋聿面前表现自己的拿手绝活——哭。
蒋聿不为所动,由着她在办公桌前絮絮叨叨念了半天,最后烦不胜烦道:“他现在躺床上醒不了,你等他醒了再说。”
蒋婳的眼泪跟水龙头似的,说关就关,就是呼吸一时间没调整过来,于是抽抽搭搭地问道:“蒋聿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我觉得对不起许乔啊。蒋姨跟我说,如果我将来进了蒋家的门,也让我敬着他,跟他喊哥。”
蒋姨指的是蒋芩。蒋婳只有在有求于她的时候,才跟她喊妈。
蒋聿心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理,他叹了口气,问道:“你成天嚷着喜欢我,来你跟我说说,什么叫喜欢。”
蒋婳支支吾吾半天,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喜欢你啊。”
蒋聿道:“不是你喜欢我,是我姑姑给你灌输的思想——你长大了得嫁给我。这句话在你脑子里这么些年已经根深蒂固了。你对我的感情是只是表象,你更多的是对你自己未来丈夫的一种依赖。不然你说说,我再年长几岁都能做你父辈人了,坐在一块连共同话题都没有,你有什么可喜欢的?”
蒋婳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蒋聿说的句句属实,这种话她也不止一次地听过,但她从来都左耳进右耳出,不去细想。这次经过许乔这件事,蒋聿的这些话才开始入她的心。她开始思考这问题:我究竟是喜蒋聿这个人,还是因为蒋芩的缘故,把对未来丈夫的憧憬投射到了蒋聿身上,而造成了一种喜欢的错觉?
蒋婳沉默着在蒋聿办公室坐了半天,然后道:“我……回去好好想想,这件事以后再说。我明天想去看看许乔,我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他。”
蒋聿道:“去吧。”
蒋婳满脸沉重地走了,开门的时候在门口撞见了白霜。
由于“凝重”这种表情出现在蒋婳脸上,实属百年难得一见的奇闻轶事。于是白霜拦住蒋婳,伸手捏了捏她那雪白粉嫩的脸蛋:“哟,怎么着?蒋聿又欺负你了?跟白哥说说他怎么欺负你的,我现在就进去替你打回来!”
蒋婳拍开白霜的手:“别猫哭耗子了!你俩好得都快穿一条裤子了,我不纠缠蒋聿,你还不高兴死!”
白霜被她骂得莫名其妙,心道:你不纠缠蒋聿跟我有啥关系,不应该许乔高兴么??
他于是耸了耸肩膀,赶紧让松手让这小祖宗走了。
“事办妥了?”蒋聿手里看着文件,听间白霜进来了,于是问了一句。
白霜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抽了本图册出来看:“嗯。不过这人就是个替罪羊,我差人打听过了,他后边那人压根也没想让他活着从监狱里出来。我就顺水推舟卖阎王个人情,好让他早点下去。”
蒋聿状似满意地点了点头。
白霜问道:“你这么着急要他死干嘛,不留着问问话,好早点把曹治明拉下马?”
蒋聿捏了捏眉心,道:“曹治明是个穷学生出身,空有手段没一点势力人脉。他先前能坐上副院长这个位置,还是全靠他做生意的岳父出钱给他上下打点。
他岳父早就入了土了,曹治明这些年也培养了一些门生,但多大不成什么气候。所以单单靠着曹治明,你觉得他能把许乔藏了六天,我们用尽办法都找不着?那个绑匪只不过是个小角色,套不出什么话来,死了也无伤大雅,省得活着让许乔不自在。
我不知道曹治明靠什么办法能让许乔乖乖听话,上台念那什么狗屁的稿子,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了了。我得查个干干净净、水落石出。跟这件事沾边的,一个都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