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阳君府上全部挂上了白布,府里面赢氏也是都穿着孝布衣。他没有想到关内侯才来了咸阳几日,就惨死在狱中。自己对此却无能为力,实在愧为宗亲。赢傒恨不得带着宗族的人杀向嫪毐府上,将此乱臣贼子诛杀。
“大哥此事万万不可,秦国有国法。你若执意如此行事,我赢氏必有灭族之祸。”
“他嫪毐私自关押关内侯,行的是那条秦律?”
“他有太后撑腰,所说都成太后诏令。”
“这秦国到底姓嬴还是姓嫪。”赢傒拔出腰中宝剑,一剑斩在石凳之上。
宫中秦王和李斯还有周明,商讨着对付嫪毐之事。在秦王看来对付嫪毐并不困难,自己如果不是为了让他先造反,早已经将此人诛杀。只是为了这个理由,却也将咸阳置于险地,他需要确保他不在咸阳的时候,有人可以守住卫章台宫,至少要保障章台宫的安危。
“周明,此事交给你负责。当日你率领影密卫,定要保证太子安全。”
“请王上放心,叛贼定伤不到太子。”
几人谈话时,下面人过来禀告。
赵高将嫪毐私自抓了关内侯,并且失手将他打死的事情告诉了秦王。
“这个嫪毐,竟然私自抓捕了关内侯。还在咸阳狱中动用私刑,致使关内侯死在狱中。李斯你干的好事!”
李斯吓的连忙跪倒谢罪,“王上,我也没有料到嫪毐如此胆大,竟敢对赢氏族长下手。我当初建议不告诉宗亲,也是怕他们沉不出气,破坏王上对付吕不韦的计划。现在生了这样事情,我李斯难辞其咎,但是还是请大王以大局为重,不可前功尽弃。”
一旁周明听着秦王和李斯对话,大概知道李斯怕赢氏反应太早,提前除去嫪毐。但是秦王想让嫪毐造反以后,再拿下他,好用他对付吕不韦。
吕不韦做事滴水不漏,秦王抓不住他的把柄。现在就要拿嫪毐当突破口。只是没有想到嫪毐这个寺人如此会惹事,这一下彻底把宗氏惹毛了。
只是现在已经如此,如果告诉宗氏原本计划,前面努力可能都付之东流。可是若果不告诉,现在宗室肯定恨不得杀死嫪毐。一定会到秦王面前哭诉,可是秦王还不能答应他们的请求。这无疑算是和宗室翻脸了,这件事情罪过可是不小。事后算起来,不知道到会不会让李斯顶锅。
秦王也知道现在也只能将此事压下去,但如果这样做了,和宗室嫌隙会越拉越大。事到如今,距离扳倒吕不韦只有一步之遥,自己也不能在现在放弃。
果然没有过一会,下面人就通传渭阳君求见。秦王示意两人先退下。
“王上嫪毐罔顾秦法,在咸阳随意抓人用刑。还是我们赢氏族长。我赢氏族长不堪重刑,死于牢中,还请王上为我赢氏一族做主。”
秦王心中冷笑,之前不是还要将我踢出族谱,现在想起我了。不过渭阳君能来找自己,说明宗室还没有失去理智,知道此事还是要秦法处置,而不是直接去找嫪毐拼命。这让秦王心里有了一些安慰,宗室的人至少不全是废物。在这种时候还能如此冷静,这次没有秦王失望。
“我听说关内侯打算将我踢出族谱?”
赢傒心里听到一颤,“都是气话,王上也知道老侯爷有些顽固,说话没了轻重。”
“我怕不是那么简单吧?关内侯才回咸阳,就是去了相邦府邸,我可是记得他一直和相邦不合,怎么现在一到了咸阳却先去见了相邦。”
“老侯爷是听说咸阳有些祸乱,去见相邦了解情况,没有别的意思。”
赢傒听得冷汗直流,关内侯说话没有分寸,现在不知道被谁听了去,传到了王上耳朵。
“到底有没有此事,寡人也可以去问相邦。现在老侯爷既然死了,此事我也不想追究了。毕竟侯爷也是忠心为国,你也莫要再提。”
赢傒知道秦王这还是不想处置嫪毐,借用谋逆事情压他。如果自己一定要个说法,就要先说关内侯废立的事情。吕不韦势必不会帮关内侯,他确实又去找过吕不韦。
“是!”赢傒咬着牙答道。
现在他已经彻底对秦王失望了,都已经如此他还在偏袒嫪毐。无非是不想得罪他母后,真如老侯爷所说在,这样的人当不了秦国的王,如果在如此下去秦国百年基业都将不复存在。
秦王看着赢傒愤恨的样子,心中也是无奈。现在距离自己的谋划到了关键一步,此时如果惩治嫪毐,之前努力就全白费了。只要他扳倒吕不韦,自己就可以收回王权,不再是那个傀儡皇帝。无论是谁在前面阻止自己都是不行。
宗室生气就生气,反正他们也反不到天上去。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吕不韦和嫪毐,其它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
三人继续商议加冠当天咸阳的安排,保证章台宫和太子安全是第一位。这点有周明在,秦王倒是不甚担心。不过周明毕竟是外臣,自己还需要找一个主持大局之人。这人不能是吕不韦,和嫪毐或者宗亲的人,必须独立在几个势力之外。既不能被人注意到,但是说话也有分量,片刻的思考秦王已经有了人选。
“周明,从渭阳君走后你一直走神,可是生了什么事情?”秦王看周明有点心不在焉,于是问他道。
周明还真有点在意渭阳君,他觉得秦王现在和宗室矛盾有点大。虽然宗室没有什么权利,这次讨伐吕不韦绕开宗室也是这个道理。反正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少一点人知道。可他总觉得,秦王把本是支持自己宗室排除在外,会有大隐患,至于隐患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王上,宗室毕竟在秦国有不小的影响力。如此作为,必定招致宗室记恨,说不定还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这样真的好么?”
秦王还没有开口,李斯一旁接嘴道:“周先生无须担心,宗室在咸阳毫无实权。即便想要谋逆,都需要依靠旁人。现在嫪毐和他们交恶,吕不韦又不会帮他们,无需担心。”
“是臣多虑了!”
既然你李斯这么说,到时候出了事情也是你背这个锅。周明见李斯如此自信,便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