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给她端茶倒水、还给你们切了两个橘子。你搞办公室恋情,我当了一晚上僚机,你对我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啊?”
他就像一座即将爆的火山,“我说了,那他妈只是同事!”
“哦,那是我会错意了,我向你道歉。”
池易暄原本可能还有许多暴怒的字词要脱口而出,这会儿却像是被东西卡到了喉咙。火山灰堆在出口,让他一口气下不去上不来,只有脸在逐渐涨红。
憋了半天,他连鼻息都变得沉重,“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我好像已经想明白答案,可它像一颗长在口腔里的水泡,张嘴都觉得刺痛。我说不出口。
我只是说:“我误会了,也向你道歉了。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池易暄冷笑一声,“白意,不要和我浪费时间,你心知肚明。”
“是因为我在netdy面前提起你的前女友?”
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白炀。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喜欢她、爱护她,只不过运气不好,被人抢走女友,这不是你的错……”
池易暄如一根离弦之箭,突然朝我扑了过来。颧骨挨上拳头的瞬间,像是撞击到砖墙,我向后踉跄着退了几步,捂着脸看他。
他终于朝我打出了这记迟到三年的拳头。
“我管你找不找得到工作,以后是回你那破宿舍、还是去天桥底下睡,我他妈都不会管你!明天这个时候,收拾好你的东西,从我家滚出去!!”
他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眼里有风暴拔地而起,形成灰色的龙卷风,将我吞没。
拖鞋的跟愤恨地撞击着地板,门被甩上,像爆破的炸弹,轰得门框都震了震。
我们又吵架了。
我揉着脸站在原地。窗外的乌鸦哑然失笑,笑我这个跳梁小丑,在这里演一出没有观众的独角戏。
我他妈的自己也想不清楚,我为什么这么爱当刺头,非要跟他对着来。
我就想在他那张平静无风的脸上掀起狂风骤雨,宁可他想到我时,胸口的火也烧得他疼。
我宁可我哥恨我,也不想他对我无动于衷。
这真的很奇怪,我倾向于被人喜欢,也乐于被人喜欢,可偏偏见了他,我便浑身长刺,像只暴怒的河豚。这在以前从未生过。
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我独独无法向他表达喜欢。
第24章
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哥?答案可能是由很多个瞬间组成的合集。
也许是我小时候用头去撞骂他的同学,他夜里一边给我揉肿起的脑袋,一边问我是不是刺头。
也许是我高中毕业,他买不到机票,熬了三天大夜开车赶回家,就为了与我在校门口合影。
也许是东海之滨,暴雨如瀑布般倾倒下来,他把伞一丢,教我跳《雨中曲》的踢踏舞。
高中毕业旅行,我们将地点选在厦门,游玩时选了一家当地人开的小餐馆。店老板从水箱里拎出一条黑色的大鱼,宣称那是他刚打上来的,还没等我和池易暄决定好,就将鱼在砧板上摔晕。
然后我和池易暄就被宰了八百块钱。我就要去和老板说理,池易暄却拉住我,他知道自己被宰,但鉴于我俩在人家的地盘上,只能闷头将鱼吃完。
我们硬是各将半条鱼塞进肚子,配菜也都吃了个精光。出了餐厅我就要打12315,池易暄拉住我说:算了。
我们撑得不行,夜里沿着厦门轮渡码头散步。身后是林立的钢筋森林,面前是涌动的东海。咸腥的风扑面而来,乌云层层叠叠,天上下着雾蒙蒙的小雨,我们各持一把雨伞,依在码头的栏杆前看月亮星星一同坠入海面,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