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
一树枯死的梧桐,迎着微微细风,立于天地。
明明是夏天,本该是枝繁叶茂的时候,却在最好的时节开始腐朽。
天空中的太阳愈明朗,今天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好晴天。
可惜,风云的变幻本就难以预测,谁也不曾知道夏为何为夏,冬为何为冬。晴天,又真的只是晴天吗?
远处,一个年轻人正在赶路,顶着头顶的日,也顶着天地万物。
他似乎无关于整个世界,可他又是现世的一份子,无法逃脱,亦无法游离之外。
他存在于世界,可是世界却好像不能干涉他。不外乎其他,只因为他看上去是那样的一尘不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庄周嘴里念叨着道家祖师老子所创名篇《道德经》
所有的内容他都已经读了上千编,这第一章他更是悟了上万遍。
他已经懂得了老子所要表达的意思,但是问题却因此而生。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这无非是说“无”是天地的本始,“有”是万物的根源。
可是,有些事,庄周实在不解。若说究其本源,天地山川、万事万物皆生于“道”,“无”从道中脱出,“有”从无中脱出,事物则从“有”中诞生。
所谓无中生有,一切似乎顺理成章,可是,继续深究,却又使得原本以为的信仰变得不那么清晰,甚至慢慢开始模糊。
庄周执着的,不是“道、无、有、万物”这样依次产生的符合逻辑的规律。毕竟“有与无”本源相同,天地万物也是如此。
他在意的,是从道的层次上油然产生的疑惑。
若说从“有”中脱胎的万事万物既然如此纷繁复杂,那么,从“无”中产生的“有”是否也有各异的无数个,同理,“道”又产生了多少个“无”或者“有”?
如此一来,就会产生出一个巨大的疑惑——世界到底有几个,一个,还是无数个?
庄周时常在想,自己的世界之外是否还会有更多的世界。毕竟他觉得,相异性既然作用于他自己以及这片天地,理应也会作用于“有无”之上。
如此一来,若是假定其他的世界存在,其他世界又是否会假定庄周的世界存在?
再者,究竟何者才能被定义为实际存在,他庄周算是吗?
暂时抛开这些不谈,再往上,才是庄周思考的终极问题,那是关于究极本源的问题。
既然虚无的“道”产生了一切,那么,是什么造出了“道”呢?
眼下,“道”是最高本源,可是真的就没有更加上层的东西产生了“道”吗。
若是有东西产生了“道”,那么“道”也不应该只有一个,这样说来,世界在之前的不可定论中还要更加的不可定论。
无数个世界之上还有无数个世界,一层一层堆叠,无限不循环。也可能,无限循环!
无尽之上,还是无尽,无尽的无尽,终归还是无尽,于是,便有了永久的无尽。
不知不觉,庄周走到了那株枯死的梧桐身前,那样的感觉,就像是见到了一位老友,平淡,而又真切。
“是否会有最终的归一呢”,庄周在梧桐前睁开了眼,此前,他一直闭着眼睛赶路。
眼中印过梧桐树的身姿,此时它已经枯死,正在慢慢腐烂。但在庄周看来,它明明枝繁叶茂,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庄周轻轻一笑,终极疑惑还远远未能参透,此时,新的问题竟然又这么凭空而现。
生与死轮回不止,那么何又为生,何又为死。
“哈哈哈哈哈……”,庄周放声笑了起来,他对着梧桐说道,“既然遇见了,就让我靠着休息休息吧”
于是,万里晴空之下,庄周倚靠着那枯死的梧桐,在暖风中闭上了双目……
庄周靠在那枯死的梧桐身上,还没有睡去,弥漫的阳光干扰了他的睡眠。
他开始回想小时候的事情,那些事情,既天真,又可爱,那是从孩提时代便开始的追根溯源。
那时候,看着一条小小的溪流,他总是喜欢问母亲,“这条小溪来自何方”
母亲也耐心的教导他,告诉他溪流源于高山。
“那那些大河呢?”,庄周显然不是很满意这样的答案,可对于孩子,这样的答案不正是最简单的标准答案吗,直白明了,也不含欺骗。
“大河源于更高的高山”,母亲只好回答。
“那么高山又如何产生呢?”,庄周想要追根溯源,但是这些问题,母亲也回答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