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
商有端问:“饿了?”
齐岭川转身往回走……
商先生缓声说:“听说囚犯一天只吃一顿。”
魏季麟刚从门口退出来,一听这话,停下脚步……
“并且没有荤腥。”
齐岭川抬头盯着商有端的后背。
“书中有云,国朝狱中囚犯如若无亲属送饭,饿死者比比皆是。”
齐大人魏大人面面相觑。
“恕人在此地无亲无故,如今能安然健在,实属老天垂怜佛祖慈悲为怀。”
魏季麟“啪”一声合上折扇,率先走进普济堂,齐岭川紧步跟上。
四个人跟六七个满身泥垢的田夫挤在八仙桌边,桌上就两盆小菜——白菜梗、萝卜条,十几只筷子一起戳了进去,恨不得把盆底捣出个洞来。
别说这三个官宦子弟,就连周济予这底层小老百姓有生之年哪见过这场面?
简直瞠目结舌!
周济予站起来,“我去领粥。”
商先生摁着他肩膀坐下,“你累了,坐着休息。”
旁边,齐大人横眉冷对,魏大人站起来穿过人群,齐岭川只得跟上。
小予急忙走过去,“齐大人,哪能劳动您啊?坐着坐着,我来。”拖着齐岭川摁在板凳上,自己匆匆跑到魏季麟身后。
齐岭川瞧瞧周济予奋勇往人堆里突击的情形,再看看商先生没什么表情的脸,低下头。
不一会儿,周济予气喘吁吁地出来,放下碗,擦了把汗,“差点把小命交代了,我无比怀念大学时代的食堂文化。”
商有端问:“魏季麟呢?”
周济予环视一周,愤恨,“靠着柱子瞧热闹!……呃……齐大人,血又流了,要不我帮你换药吧。”
齐大人提起筷子,“先吃饭。”
“也是。”周济予找了个调羹,搅了搅稀粥,说实在的,真叫一个稀啊,清汤寡水,能当镜子照,秉承着大学时代盛汤的原则——贴边、沉底、绕一圈、慢慢抬起,故技重施了一遍,周济予心中陡然莫名感动,居然……居然还能捞起一勺开了花的米粒子!
把这点干货放进齐岭川碗里,“身上有伤,多吃点。”说完,抱怨商有端,“就不能下山吃完了再回来?”
商先生提筷子夹了根小菜,“是你第一个冲进来的。嗯,这小菜不错,晚上还在这里吃。”
魏季麟刚回来就听见这话,朝周济予使了个眼色。
周济予掀眼皮,就当没看见。
周围的食客偷偷摸摸地看着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只不过,敢怒不敢言。
这粥委实难以下咽,两个古代仕宦子弟光搅不动嘴,一个现代仕宦子弟见现代平民周济予同志皱着眉头往肚子里倒,也端起碗喝了一大口。
周济予笑眯眯地撞撞他胳膊,“滋味怎么样?”
“不错,比压缩饼干好吃。”
“哦?你也吃过压缩饼干?”周济予伸胳膊攀上他脖子,笑嘻嘻地说:“哥们,本人某大学09年毕业,号称高考难民营,我还一呆就七年,在校期间吃得最多的就是压缩饼干和方便面,唉,穷啊!你哪个难民营毕业的?”
“某军事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