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始終有種失去了什麼的感覺,導致這種復刻還是閹割版,讓人提不起興。
而現在,他好像進入了全的領域,之後的事情,他當初好像並未經歷過。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提不起多少興,千篇一律的生活像一潭死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著什麼。
他平淡的生活著,與人保持著距離,好像生活在一起,卻又被看不見的空氣牆隔絕,始終無法與這個世界融合一般。
他冥冥中似乎聽到了一聲嘆息,彼時江姜正在跟班長聊天——準確來說是班長在喋喋不休地說著話,而江姜冷淡地聽著,偶爾回應一個嗯。
此時是課間,同學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笑,整棟教學樓嘈雜得像一個巨大的養鴨場,一萬隻鴨子嘎嘎叫也不過如此。
但在某一個時刻,鴨子突然不叫了,養鴨場變成了養雞場,尖叫雞一樣的聲音此起彼伏。
又在發什麼神經?江姜這樣想著,抬眼發現所有的同學都目露驚恐之色,張大嘴看向教室後門的方向。
他眨了眨眼睛,也轉頭看去,然後,與一個怪物對上了視線。
一個初具人形的,像石頭,又像泥土的怪物站在教室門口,它的身上滿是風霜的痕跡,仿佛經歷了幾千年的風吹雨打,才被歲月腐蝕成了如今的模樣。
它安靜地站在門口,安靜地看著江姜。
而江姜從看見它的第一眼開始,就被牢牢吸引住了視線,他一直盯著它看,整個世界都褪色了,只有眼前的它還保持著鮮明的色彩。
他想起了自己的夢,想起了出車禍時看見的那雙眼睛,然後,想起了自己很小很小時,奇蹟般的那個雨夜。
想起了自己滿房間的小神仙。
「是你?」江姜從座位上站起來。
怪物稍稍動了動,似乎是歪了歪頭,整個身軀橡皮泥一般涌動著,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逐漸捏出了形狀。
先是輪廓,再慢慢細化,最後成型的,是一具於江姜而言,美麗到近乎完美的軀殼。
任何一個點,都是他最喜歡的模樣。
周圍突然又恢復了嘈雜,同學們好像忘了之前的恐慌,班長調笑著問他:「姜姜同學,是你認識的人啊?」
站在教室門口的漂亮男孩眼神如泣如訴,任誰看了都不清白。
江姜下意識點點頭,又搖搖頭,他向前走了兩步,想問問他到底是誰,他們之前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們是認識的,對嗎?
江姜明明親眼看著他變成人的全過程,卻一點也不害怕,他篤定,眼前的人絕對,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傷害他。
面前的人看著江姜緩緩走進,突然掉了一滴淚,然後轉身就跑。
江姜下意識追了出去,那道背影衝過走廊,跑下樓,江姜趕緊跟上。
以前從未覺得同學們在走廊上玩鬧有什麼問題,但此刻他們卻分外惱人,總是恰到好處的擋在江姜的道路上,阻隔著他,讓他難以提。
江姜心急如焚,眼看著那個人快要消失在樓道的盡頭,情急之下直接翻過樓梯扶手,跳下了半層樓。
他的運動細胞非常發達,這並不是什麼高難度動作,但剛剛落地,他就被班主任看到了,負責的老太太立刻跑過來,準備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做出危險動作的學生。
江姜停都不停,直接從班主任身邊閃過,將老太太的呵斥拋在腦後,追著那道背影來到了操場上。
籃球朝他砸來,羽毛球朝他砸來,連奔跑打鬧的同學都莫名其妙往他身上撞。
那道身影始終吊在前面,江姜明明可以追上,卻一直被各種各樣的東西打斷,他追出校園,那道身影原本想要穿過馬路,卻停頓了一下,沿著人行道往前跑,衝進了路邊的商場裡。
江姜想要叫住他,張開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叫,明明一個名字就在嘴邊,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
他追著那道身影到處跑,好像全世界都在阻止他追上去,各種各樣的東西擋在他和那個人之間,讓人煩躁,也讓人不安。
終於,江姜追丟了。
那道身影消失在了前方,他並沒有放棄,奔跑著四處尋找。
口袋裡的手機響個不停,想必是老師同學爸爸媽媽打來的電話吧。他突然這麼跑出去,大家一定很擔心。
但他一個都不想接,他也不想放棄。
一定可以找到的,江姜給自己打氣。
只是樟城這麼大,想要尋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江姜四處奔跑,四處尋找,從天色明亮,尋找到了暮色四合。
他跑到了一座天橋上,抬頭看到天色逐漸被黑暗侵蝕,突然產生了一絲無力的感覺,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嘴唇因為長時間的奔跑而乾燥脫皮。
他深深呼吸了幾口氣,靠著天橋的扶手深呼吸了幾口氣,垂眼往下望去時,突然愣住了。
天橋下是車水馬龍的街道,華燈初上時分,街道兩旁的店鋪,馬路上行駛的汽車,燈光逐漸亮起,映在人的眼睛裡,像星星。
而站在橋下,抬頭與他對視的人,眼裡的光閃爍如銀河。
兩人一言不發對視了很久,突然那人垂下眼,轉身要走。
天橋上的人突然多出不少,已經有人莫名其妙朝著江姜的方向撞來,想要阻止他追上去,眼看著又要開始一輪的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