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她嘟哝着,说的是那三个字,但是因为嘴巴太过凑近他的脖子,声音很含糊。身体被打开,心也跟着门户洞开了吗?她在心里想,双手用力把葛天籁抱紧,常年手术台上练出来的双臂力道不小,紧紧地箍住怀里的人,病态地不肯松开一毫,在这个世界上,我也有个人了,这个人就是我的呀,她在心里想。
葛天籁微微一动,双手抬起,反抱住葛晴,约定好了一样,跟她一起一言不发,只在黎明之前的黑暗里沉默地紧拥。
“今天是婚礼的正日子,要早点儿过去准备吧?”后来葛天籁对她说。
葛晴嗯了一声,却一边侧过头来,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本来只是想要亲一下的,可是亲了之后似乎是没有亲够,忍不住低下嘴唇,凑到葛天籁的双唇上,用力地吻了起来。
辗转反侧,相濡以沫,仿佛过去二十多年的性无感都是对时下汹涌勃发的情欲的积累,原本她只想要亲一下就起身,可是嘴唇撬开了葛天籁的,舌头触到了他的,她脑子一昏,突然伸出手将他推倒在床,双手探出,准确无误地在葛天籁身上所有的敏感地带游走,她是医生,对人体的熟悉让她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用力。她一边抚摸着他,一边在心里想这就是发情了吧?尼姑一样活了半辈子,她终于也有开窍发情的一天了!一想到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了,单单是这个认知本身就让她的手颤抖,越是抚摸着他,身体的饥渴与热度就上升一分,她感到自己的额头甚至开始微微冒汗,浑身上下仿佛火烧一般,终于忍不住张开口来,在他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咬得如此用力,她甚至感到了血液微微的腥甜的味道。
床成了汹涌起伏的海面,葛晴松开嘴,跟她的人唇齿相接,那之后她全程紧紧地含着他的舌头,陷入这辈子最疯狂的迷醉当中。
结束时她晕晕乎乎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脑海径直忽略中间无数的环节,直接蹦出了一个孩子的模样——没办法,作为一个身体健康精神正常的医疗行业从业女性,不设防的性行为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怀孕的可能性。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葛天籁,眼睛在他眼睛鼻子上停留,要是怀了八成会跟他一模一样吧?前半生浮萍一样,在人世间飘来荡去,过一天算一天,不知晓什么是苦,也不知道哪样的人生才是甜,活着无所谓,死了也没什么,现在想想,如果跟葛天籁以后天天这样爱来爱去,渐渐地制造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有了牵绊和维系,他俩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两个人了。
她这样想着,嘴角微微地翘起,这时身边的床微动,葛天籁已经站在地上,向犹自躺着的她伸出来,将她拉起,问道:“一起洗?”
天亮了就要赶时间了,葛晴要赶到葛天华那里,化好妆换好衣服,而葛天籁,虽然他从未说过,但是葛晴清楚,这个日子,他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
蛰伏十年,以他的性格,等的或许就是这一天,换做是自己,她八成也不会放任仇人人生得意的。可他会怎么做呢?葛晴在心里想,揽着他肩膀的手微微抓紧,眼睛看着他,想问,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一起洗了澡,换上衣服,外面天还没有亮,她坐在葛天籁的车上,向着葛天华待娶的别墅行去。葛天籁沉默地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脸色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显色心事重重。快要到别墅时,葛天籁靠边停下车子,意味深长的沉默充斥着整个车厢,直到葛天籁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递给一直看着他的葛晴,对她说道:“找个机会,把这个插在司仪外放录像的笔记本上。”
葛晴伸手去接,想到葛天华,手在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把u盘握在了手里。
“不是什么过分的东西,就是我爸爸的录像,算是我们爷俩给我叔叔的一个惊喜。”葛天籁淡淡地说道。
惊喜还是惊吓,葛文瀚知道他哥哥还活着,会在婚礼上吓个半死吧?葛晴在心里想,一边把u盘放在口袋里,一边想到这样也好,如果这样就能让天籁出气,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毕竟再怎么想报仇,今天终究是葛天华和王即来的婚礼,这俩人一个是他表弟,一个是他堂妹,他跟他叔叔之间的仇恨,没必要牵扯无辜的人进来。
葛晴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听见身后的葛天籁喊了自己,她回过头,葛天籁对她微微笑了一下,笑得意味深长,用手指着眼睛对她说了句什么。
葛晴没听清,问他说什么,他只是勾唇笑了笑,没再重复,开车走了。
一直到画好了妆,换上了伴娘服,坐在珠光宝气的葛天华旁边,她才想起来刚刚葛天籁说的是看戏两个字。
心下一沉,目光不由得就在葛天华脸上看了一眼,恰好葛天华也在看着她,还对她笑着说道:“晴姐今天真漂亮。”
新娘子最漂亮,葛晴说道,不光这样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今天的葛天华确实漂亮,不光是她身上那价值不菲的婚纱和首饰,让今天的她看起来仿佛公主,而是普天下即使是最平凡最不起眼的女人,嫁给心上人的这一天,也都会闪闪发光,仿佛闪着光泽的珍珠一般。
从不是心软的人,她相信自己并不关心王即来,甚至是葛天华,对即将发生在俩人婚礼上的一切,惊喜也好,震惊也好,她也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但是这样看着她,看着葛天华目光里闪烁着喜悦与期盼的光芒,她隐隐地并不想让这喜悦的光芒消失,不是同情,也不是里外不分,她想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变成了仇恨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