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个洛阳城,就只有宇文家的老宅比他们要大上一些。
独孤家无疑就是这当世最大的门阀之一……因为杨广的母亲叫独孤伽罗,因为独孤家就曾是八柱国,因为他们独孤家就是天生贵胄。
无论谁当上皇帝都好,独孤家的地位都无法被撼动。对于这,独孤家的任何人,包括年轻的独孤家「第一高手」独孤策,便都是如此认同的。
杨广这棵已经朽败了的树已然快死,他们独孤家就当然不会再依靠与这即将失去的槐树旁了。
独孤策是个傲慢的人,所以当杨广瑟缩在洛阳多日……
当杨广表示今日就要与各路忠臣阀主商讨迁都江都
之时后,他对这个昏君便只剩下了鄙夷。
看那个东西,他多像是一条狗啊。
但虽如此,独孤家就还是得最好门面上的功夫。面对来自皇宫的邀请,独孤家就必须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独孤家的老夫人尤楚红,阀主独孤峰将前往皇宫,独孤策从旁作陪,长女独孤凤本也该前往,却因这个小丫头自己偷溜出了洛阳而作罢。
不过就算有些不合礼数,那又怎样呢?
杨家已经不配他们独孤家给面子了,纵使是「亲戚」又怎么样?他们能给出的体面,就只有三尺白绫与一碗毒酒之间做个选择了。
但那杨广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沦落至今,他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谁让他居然妄图让一群寒门的泥腿子爬到他们尊贵的世家头上呢!
如此的肆意妄为,定是要给他好果子吃!
但谁承想这个昏君居然如此固执,三征高句丽,三次的失败也让这个皇朝风雨飘零,但是没关系,但是无所谓!
他们世家会依旧屹立不倒,死掉的不过是那些无足轻重的贱民罢了!
而他们世家,将会会千百年的一直一直延续下去!
而皇帝?那不过就是个背锅的,就像杨广。
现在天下人都只知道他是个倒行逆施的昏君,是个堪比桀纣的暴君,是天下无数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畜生。
他能活着,不是因为禁军的高手,而是因为世家门阀让他活着罢了。
就算是一条狗不也应该要利用完最后的价值才让他死吗?
就算是皇帝,也是如此啊。
旭日渐落,在这深秋时分,漂泊落叶的独孤家的院落显得格外萧瑟,不知何时,那个杨广的近侍已经到来,他对着独孤峰与身旁的独孤策幽幽的说道……
“圣上今日的中秋晚宴,务必各位大人莫要缺席。”
“哼,知道了。”独孤策傲慢的一摆衣袖,看着韦怜香的眼神中只有厌恶……
“你这阉人就赶紧滚出去,莫要在这里污了我独孤家的地方!”
独孤峰眼光闪烁,似是有些不满自己儿子粗鲁的行径。但他就没有阻止,更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的反驳……
韦怜香便也不在意,他只看了一眼那宅邸,幽幽的说道……
“听说独孤小姐前日独自离开了洛阳?可惜,真的是太可惜了啊……”
说罢,韦怜香便回过头去慢慢的离开了这独孤家的府邸,幽幽的让人不舒服的声音,逐渐远去。
很快,随着夜幕降临,皇城外边已经聚集了许多的大臣。
此时此刻还留在洛阳的臣子,不说是什么忠臣良将……但最起码对着大隋就还是有一些留恋和不甘的。
又或者说,他们只是知道自己离开了这里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和天子身近之人了,他们离开了这里,就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平民。
宫墙之外,这些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群情激奋,高谈阔论,似是就要劝说皇帝听从他们的「忠言良语」。
迁江都是必要的,依仗门阀也是必要的……如果可以,皇帝最好什么都别做,让他们这些如管仲乐言的贤良之士拯救这片危机的山河。
当然,除开这些「贤良之士」,整个朝堂是大致分为了两个阵营。
臣服于宇文阀的北周故城,靠近独孤阀这三朝国戚的以裴蕴苏威等人为首的清流大臣。
当然,就还是有那些混入这里的,佛家道家还有魔门的探子。
看看这些人,就能看出这大隋朝是从根上就已经被虫蛀了的事实。
或许就是因为杨坚得国不正,落得如此境地,便也是理所当然了。
随着沉重的声响,皇城的朱红大门缓缓的推开,十二卫的军士屹立两旁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