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龙谢了陈衣道:“不瞒圣僧,观音菩萨曾嘱我,因我罪业深重,只能化成马儿与你做个脚力,这化马一事,还得去请了菩萨亲来。”
猴子上下打量小白龙,啧啧两声道:“你这到底是犯了何事?竟只能做个畜生?不能双脚走路,不能口吐人言,遭罪,遭罪。”
小白龙惭愧道:“我纵火烧了殿上明珠,犯了忤逆罪,我父告上天庭,玉帝判了个死罪。”言语间,眼神戚戚然。
陈衣不解,为小白龙鸣不平:“你这父亲不要也罢,不过是烧了明珠,又不是杀人,至于说你犯了忤逆罪?那玉帝也是,竟要你死。”
陈衣想起那泾河龙王,这龙族的命在天上还真是不值钱,不仅在天上不值钱,在自家门里,也怎的这般可怜。那袁守诚的龙女老婆也是这般就没了性命。
悟空用肘碰了碰陈衣:“师父,这天上因犯错,打下凡来的神仙可不在少数,打碎个杯子、盘子也要遭罪,不稀奇,不稀奇。”
猴子又瞧了瞧小白龙道:“倒是这龙王也忒狠了点儿,俗话说虎毒不食子,除了那托塔天王,我还没怎么见过这样的父亲。莫不是你这忤逆罪里,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白龙沉默不语,脸色不是很好看。
陈衣道:“悟空,没证据的事,休要乱猜测,免得无意间伤人。你不是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么?早些去请了菩萨来吧。”
“师父,南海路远,我这一去一回,怕是要耽搁几天。干粮也没了。我倒是不打紧,师父肉体凡胎,若是饿久了,怕是不行。这菩萨又不让飞,否则我就先驮了师父过涧再去找菩萨去。”悟空考虑得还挺细。
陈衣道:“倒是我欠些考虑了,若是其他时节倒还好些,摘点儿野果也能充饥。”
当初应该用天眼通瞅瞅,这一路多是崎岖山路,少有人家可以化缘,刚才小白龙那一通水淋下来,剩下的干粮也泡烂了。不知肚子能撑几天。
云头的护法们看着下方犯难的师徒两人,几人交头接耳一番,便想着下来立上一功,只因这一路太过清闲,怕到时候回去述职,没个功劳什么的汇报。
“孙大圣、唐御弟莫愁。我等是观音菩萨差来的一路神祇,特来暗中保取经者。”只闻空中有声,师徒俩抬头一瞧,乌泱泱几十个护法神仙,从那云头飘了下来。
这是陈衣第一次见着保他的护法,他朝护法们行了个礼,表示尊敬。
猴子却不行礼,挺直了腰板,一副领导做派问道:“你等是哪几个?可报名来,我好点卯。”
众神道:“我等是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除金头揭谛昼夜不离,其余各各轮流值日听候。”
悟空留了今日当值的仙官叫去化缘,金头揭谛主动请缨去南海请了观音,自己则和小白龙守着师父,等候观音前来,顺便晒晒行李,这大冬天的,棉被都湿透了。
等候的这几日也不是白等的,陈衣师徒俩时不时和小白龙聊聊天,增进下感情。
小白龙被困深涧也有好几年了,神唐什么情况,他了解不多。这日聊到取经渊源,说起了泾河龙王的事,他竟有些悲愤,原来,那泾河龙王和他还是亲戚。
“这泾河龙王是我姑父,与我姑姑很是恩爱,育有九个儿子,我这几个兄弟,多是有本事的,五哥还与佛祖颇有些缘分,在灵山司钟。”小白龙叹息一声,言语间有些悲怆,“怎的因这一点儿小事,就把自己的命送了。”
“你不也一样,本是死罪么?”悟空道。
小白龙又一声叹息,转头望向鹰愁涧,似在看那涧底,实则眼神迷茫,思绪已不知飘到了哪里。
陈衣问道:“你姑姑没有女儿么?”
“我被关到这鹰愁涧之前是没有的。”小白龙回答。
陈衣犯难了:不过也就几年光景,跟袁守诚所说的前世却对不上号。唉,到底自己还是被袁守诚给骗了。不过他那天眼通看的也没错,估摸着那谎言半真半假,这才能将陈衣给骗到。
“可我听说过一个传说,说泾河龙王的女儿曾为了救一个凡间干旱的村子,去偷了东海的海眼,结果她和她的凡人丈夫都处死了,难道是以讹传讹?”
小白龙皱眉道:“倒也不算,只是不是泾河龙王的女儿,是东海龙王的女儿,我的堂姐姐。”
悟空道:“你们龙王家真是好手段,不是杀儿子,就是杀女儿的,乱七八糟。”
小白龙尴尬一笑,低了头。
等了几日,天边五彩霞光照来,只见观音菩萨和金头揭谛立在祥云上头,不急不慢的到了鹰愁涧。
观音降下云头,众人对观音行了礼,小白龙跪在观音面前,请求菩萨施法。
菩萨慈悲音问道:“玉龙三太子,你可能受得住这锯角退鳞,横骨叉心?从此这锯角之痛,退鳞之痒的苦楚将伴你这一路,做了畜生却再也不能言语。”
小白龙跪拜道:“受得。”总比那斩了龙头,丢了性命强。
“如此甚好。”
菩萨正欲拿出净瓶中的杨柳枝,陈衣道了声:“慢!”菩萨停了手,众人皆望向陈衣,这里也就只有金蝉子敢如此了。
“玄奘,你有何疑?”观音问道。
陈衣拜了观音道:“菩萨为何要让他受如此大罪,玄奘于心不忍。”
菩萨慈悲道:“他本犯忤逆重罪,是我亲奏玉帝,讨它在此,专为求经人做个脚力。若要消了这罪业,只得如此。”
这话陈衣是听出来了,小白龙是死罪,菩萨慈悲相救,却也不能灭了玉帝的威信。
陈衣再拜:“可否只选其一?”
菩萨叹道:“玄奘,你当知,每人有每人的缘法。”
小白龙见陈衣为自己求情减罪,心中一股暖意袭来,他朝陈衣道:“长老好意,小龙心领。只是这本是我自己的业障,也只能我自己来消。”
陈衣见他要拜,一把扶住他手,不让他伏地磕头:“既是如此,我也无法改变什么,如你真想拜我,那就让我收你做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