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千珩一声令下,白夜带着燕卫立刻拿剑鞘刀尖挖起来。
而早已急不可耐的卫洪烈,也挥手让手下帮白夜他们一起挖,所以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坟堆就平了,马上就露出腐朽破旧的棺木来。
长歌的心高高悬起,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不由慌乱的朝着煜炎看去。
煜炎眸光牢牢盯着墓穴,神情专注认真,惟独没有紧张。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棺木完全显露出来,白夜等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魏千珩。
“殿下……”
魏千珩眸光死死的盯着棺盖,高大的身躯止不住微微的战栗,咬牙冷声道:“开棺!”
棺木在地下埋了这么多年,早已腐蚀不堪,两位燕卫上前一掀,棺木就破碎开来,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
棺木里的尸身早已腐败,只剩下一具骨架和残破的衣饰。
只是一眼,魏千珩的心就滞住了。
棺木里的衣裳颜色,正是他最后看到长歌时,她身上所穿的湖绿色襦裙。
而在骨架的头顶斜斜摆放着一支白玉花簪,也正是长歌那日头上绾发的白玉杏花簪,如今一头青丝化为灰烬,白玉花簪独留在头顶,好似还插在发髻里的样子。
而更让魏千珩痛不欲生的却是,在她胸前的位置,一块赤红的蝉形血玉被她握在手里
静静放在她胸前。
却正是当年他送与她的定情之物血玉蝉。
也是她辛苦入宫,奉令要从他身上骗取的宝物……
“啊……血玉蝉!”
卫洪烈也一眼就看到了那块重见天日、熠熠生辉的血玉蝉,顿时激动得全身发抖,忍不住要冲过去将它夺过来。
可看了眼身边的魏千珩和四周的燕卫,卫洪烈只得咬牙抑住心里的激动,暗忖,没关系,只要血玉蝉重现于世,他总有办法拿到手的。
一边的长歌却是震惊的看着棺木里的一切,尔后迟疑的看向煜炎——
她原以为煜炎是造了一处假坟来瞒过魏千珩,却没想到竟是处真坟,且坟墓里的东西,都是她的。
原来,当年煜炎将她救出王府抢救,却因为王府的燕卫追得太紧,他只得将她带出城,躲到此处竹庐。
后来,京城里传来消息,燕王府一直在四处找寻长歌,上天入地,不肯罢休,如此,煜炎为了以绝后患,在此处做了一个坟茔。
坟茔里的女子自不是长歌,却是煜炎让百草在义庄找来的无人认领的女尸,再换上长歌身上的衣服,包括她身上的一切饰物都放进了这个坟墓里。
而女尸的脸部,经过煜炎的处理,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煜炎想,若是魏千珩找到了竹庐里,他就以这个坟替长歌瞒过他。
煜炎暗下更是希望,长歌的一切苦难过往,都随着这一方小小的坟茔结束,自此带着她远走云州,希望让她忘记京城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却没想到,这座五年前设下的坟茔,却在五年后起了作用……
这些事情,都是煜炎默默为长歌做的,长歌自是不知道。
那时,她刚刚解毒脱险,整个人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才苏醒,等她醒来,她已被煜炎带到了远离京城千里之外的云州……
如今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些曾经属于她的东西,特别是那一块那怕在黑暗中埋藏了五年、仍然晶莹夺目的血玉蝉,长歌仿佛如梦初醒,又再次回到了她原来的身份——鹞女长歌!
是啊,她竟是快忘记她还是一位鹞女。
经过五年的光阴变迁,还有这些年她带着乐儿与初心他们一起在云州过着最淳朴平凡的日子,让长歌竟已渐渐忘记了她鹞女的身份。
可一入鹞子楼,终生为鹞女,至死方休——这块血玉蝉就是她丑陋身份的铁证……
长歌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心口死死揪紧!
煜炎担心的看着她,这里这般的冷寒,他担心她受不住。
如此,他不想再拖延,上前对僵滞住的魏千珩道:“如此,殿下可还有怀疑?”
事到如今,连血玉蝉都重现于世,魏千珩还有何不相信的?
而找到了血玉蝉,卫洪烈的目的也达到了,自是不会再说什么。
魏千珩失魂的盯着棺木里白骨看着,心口仿佛被千万根毒针扎着,让他痛不欲生!
让他亲眼见到长歌的尸骨,对他而言,却是这世间最残忍的事情。
下一刻,魏千珩僵硬的解下身上的大氅,摊开放在棺木前,亲手动手,将里面的白骨轻轻放到里的自己的大氅里,尔后抱在怀里,仿佛还在抱着当年那个给他温暖、让他爱到骨髓的女子。
虽然他形容冷峻平静一如从前,可他颤抖的双手,还有惨白的面色,都泄露着他此刻心里的悲痛……
寒风凌冽,魏千珩抱着白骨一言不发的朝着山下而去,白夜与长歌连忙跟上,留下晋王与卫洪烈面面相觑。
晋王勾唇嗤笑道:“本王这个五弟真是为了这个细作女疯魔了,如今人都死了,他还不清醒,竟是抱把白骨回去,真是彻底疯了!”
卫洪烈却心急的看着魏千珩将血玉蝉连着白骨一起带走了,气馁道:“走吧,我们也回去吧!”
顿时,喧嚣的竹庐再次恢复宁静,煜炎看着众人走远,默默叹息一声,心里五味杂陈。
百草站在他身后,目送长歌他们走远,却高兴道:“公子,这一关终是过了,如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叨扰我们了,也不会有人再怀疑夫人还活着了——等此事一过,我们就可以带着夫人和小公子安心的重回云州了……”
煜炎心里却隐隐的不安着。
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皇陵那人到底是如何得知长歌还活着的这个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