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初停,远处朝阳初升、天光乍破。
金光熠熠,晃了一下李钺的眼睛。
李钺别过头去,抱起祝青臣,冲进宫殿。
“快去准备!”
*
太极殿里难得烧起地龙,五六个烧得正旺的炭盆,流水一般端进来。
一时间,暖意扑面,竟如春日一般。
李钺把祝青臣放在软榻上,颤抖着手,解开裹在他身上的披风。
虽说大雪早上就停了,但山上还都是积雪,祝卿卿跑下来,身上肯定都湿透了。
他打小就身子不好,小的时候多吹一会儿风,都要病个三五日。
这回直接在雪地里打滚,可怎么得了?
李钺解开披风,伸手一探,在祝青臣原本厚实暖和的白狐裘上,摸到一片湿漉漉的冰冷。
果然。
李钺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喘了口气,强自定下心神,帮祝青臣把湿透的狐裘脱掉。
这时,两列宫人各自端着东西,走进殿中。
温水巾子、衣裳鞋袜、毯子被子,还有治冻伤的药膏。
“陛下……”
李钺正单膝跪在祝青臣面前,把他湿透的鞋袜脱掉。
他头也不抬,只应了一声:“放着。”
“是。”宫人们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放好,便出去了。
李钺把祝青臣剥干净,然后握着他的脚踝,让他的双脚浸在温水中。
他拿起巾子,在另一盆温水里洗了两遍,然后拧干,小心翼翼地帮祝青臣擦拭。
先是脸,然后是脖子,最后是手臂和腿。
李钺在西北长大,他知道,冻伤之后,不能马上用热水烫水,否则烫化了肉,骨肉分离,痛不欲生。
倘若是他自己冻伤,他随便去雪地里挖两盆雪,搓一搓手脚就完了。
反正他皮糙肉厚,不怕这些。
偏偏是祝卿卿。
偏偏是他。
怎么能是他?
李钺红着眼睛,用温水帮祝青臣擦了两遍身子,然后拿起宫人送进来的干净衣裳,给祝青臣换上。
做完这些事情,李钺便把祝青臣抱起来,放到床榻上。
李钺拽过床上被褥,轻轻盖在祝青臣身上。
宫人们拿进来一堆锦被绒毯,李钺也全都搬过来,大被子给祝青臣盖上,小一些的就叠起来,堆在床头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