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承安同他父亲一样,是个自私到骨子里的人。
万事以自己为先,从不考虑别人,犯了错也不是反省自己错在了何处,而是处死令他犯错的对象。
迫切地找一个替他的过错背锅的人。
从前是蔺姝姻那个陪嫁丫头,如今是杏儿。
贺承安看着杏儿,眼底一片猩红,他死死攥紧杏儿的手将她往外拖,口里道:“要怨你怨旁人,是这府里的人容不下你,不是我。”
杏儿慌了神,惊恐地睁大双眼:“……大公子,您、您要将奴婢撵走吗?”
贺承安没说话,回头看了杏儿一眼。
那一眼格外凉薄,不见半点与她温存时的温情。
杏儿汗毛倒竖,瞬间反应过来贺承安此番恐怕根本不是要将她撵出府这样简单。
她吓得用力挣扎起来,哭道:“不行……不行!大公子,您不要撵奴婢走……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以前杏儿若是哭两声,贺承安定是心也碎了,赶紧去哄。
这会子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无情的很。
蔺姝姻没说话,双手交叠端坐在梨花木圈椅里,冷眼看着。
杏儿大约是明白过来自己求错了人,又转过头看向蔺姝姻哀求道:“夫人!夫人您救救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定本本分分的,再也不勾搭主子了……夫人奴婢求您了!”
蔺姝姻没说话,依旧漠然地看着。
眼看着就要被无情拖出门时,杏儿将牙一咬,放了大招:“大公子,奴婢怀了您的孩子,您不能赶奴婢走!”
杏儿话音刚落,周遭便是一片寂静。
山岚带着重新梳洗过的陈朝云回来了,她听见杏儿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击!
片刻后,她猛然瞪向贺承安与杏儿,满脸都是怒意和嫉恨。
她刚没了孩子,如今丫鬟又有了,这无疑是对她赤裸裸的羞辱!
贺承安脸色闪过一抹喜色,但随之而来的是惊恐。
他回头,看向蔺姝姻,见她脸上神色仍是平平静静的,心中反而越发惊恐了:“母亲……”
蔺姝姻将他们几人的神色都收在眼底,心中冷笑,目光却在看向杏儿时,格外温和。
她道:“那就更不能留你。少夫人尚且还未有孕,你便先她生下了贺家长子,若传了出去,承安和朝云是要叫人笑话的。”
陈朝云听见这话,倏地转头看向蔺姝姻,眼中还有些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错愕。
蔺姝姻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承安如今差事还未落下,若因你先诞下长子,旁人会说他宠妾灭妻,到时候前途怕也会跟着受影响。所以,留不得你。”
杏儿已经傻了,呆坐在原地,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以为只要自己说出有孕的事,蔺姝姻就会看在孩子的份上,饶她一命。
可现在看来,这个孩子只会加速她的死亡!
贺承安却是心软了,他红着眼尾哀求:“母亲,儿子刚没了一个孩子,不能、不能再失去一个……大不了、大不了等杏儿生下来后,交给朝云抚养。”
这话好似一把刀,直接插进陈朝云心口。
她恨得咬牙切齿,口不择言:“别做梦了你,谁想养一个贱婢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