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始于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火灾,烧了整整6个月,几乎席卷整片大6。
人们看不见天空,只有无尽的浓烟,包裹着时而能听见的尖叫声,不知道来自动物还是人类。
一开始,人们试图扑灭这场灾难,在整整几个月的尝试均告失败后,持续一整个月的不见天日的暴雨,扑灭了火势,也使城市的电力系统完全瘫痪,许多化工厂在火灾中爆炸,未燃尽的原料、燃烧后的有毒产物,都随着风和雨水一步步吞噬整颗星球。
不知源头的瘟疫扩散,核工厂泄露着不可见的辐射,仅存的生物也渐渐生怪异的改变。
仅存的小部分土地已容纳不下所有人口,大部分人选择逃离这颗星球。
我恰巧是目睹了这一切的人类之一。
一开始我还在认真记录日记,每天都以“公元xxxx年x月xx日,天气未知,我依然活着……”这样的句式开头,记录当天看见的事情,渐渐觉我可能会成为这个地方最后一批人类,就干脆停笔不写了,活得自由一点。
说起我没有逃离这颗星球的原因倒也很简单,我原本就是最底层的那类人,没有什么家人,长大得很是辛苦。
大迁移的时候,名额有限,我想了想,还是让那些更想活下去的人走吧,就没有报名,签署了一份自愿放弃抽取权限承诺书,就留了下来。
现在回头看这张承诺书还觉得有些荒唐,这种证明究竟要给谁出示呢。
再加上住在沿海省份,海平面上涨后我竟变成了海滨城市,比起内6,火灾的影响并不太大。
在一切生之前,我刚从不算太坏的医科大学毕业,考上了这座三线城市的一所公立医院,一个人住,没有猫狗,读书年代的好友早已失去了联系,在这个城市里显得很像一朵浮萍。
灾难接二连三地生,我并不是很恐慌,仿佛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原来的住处已被抛弃了,我看见楼里的住户越来越少,还在暗自庆幸或许不用交房租了,到最后只剩我一个人,耗光了家里的食物储备,我终于决定换个地方呆着。
简单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决定搬去工作的医院——早已经停止营业了,但里面的药品、设备、防护服都是珍贵的物资。
防毒面具是早些时候统一放的,我戴着面具,抱着家里唯一生存下来的一盆花走在街上时,觉得自己很像一个杀手。
也很应景,街上空空荡荡,除了风,狂长的植物和更加自由的动物们,什么也没有。
我不确定这座城市还有多少人留守,但就这些天我从窗户上看到的情况来说,至少我的街区一个人也没有。
思来想去,我决定去放射科拿两件铅衣,找一间病房住着。
但当我从库房找到钥匙打开放射科的门时,我便和他面面相觑。
准确地说,还有他怀里那只猫,一只全黑的猫,黄色的眼睛像两块松香。
因为才工作不久,和他说过不到十句话,且都是工作内容,他的名字大概是李若?总之我听科里的新来的护士说过几次他的名字,许是因为外形比起那些秃头的或是福的主任们,着实算是很好看了。
我静静打量着他,高个子,眉眼清冷,穿着一件简单的棉质短袖,从手臂的肌肉比例和血管看来身材应该也还不错,还行。
尴尬了几秒,他礼貌地笑着开了口:“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熟人,你好呀,舒……姝?”
“能找到这里的应该都是熟人吧,”我不在意他的寒暄,尽管他的笑有着和五官完全不同的温暖感觉,“我要拿两件防护服。”我一边说一边摘下了防毒面具,随手理了理头,绕开他朝里走去。
“你要拿去哪里?”他跟在我身后问。
“病房。”
“可是病房的墙体不防辐射,不如和我一起住到这里吧。”
我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很纯净。
被我盯着,他才觉自己的话有些别的意思,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别误会,我和我的猫一起住的,你看,”他一边举起猫给我看,“这边好几间拍片室呢,咱们分开住,还有行军床,还有之前的同事留在这里没带走的,可以分你一张……”
“你为什么没走?”我打断了他。
“啊?就……因为舍不得这里呗。”他显然是随口胡编的。
我也不再追问,实际上我也没那么关心他。
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病房的床比行军床舒服多了,推两张过来睡就行,想到这里,我就决定返回去推床。
“你不来吗?咱们可以做伴呀,万一有事还能互相帮忙嘛,你没听过远亲不如近邻吗?”他喋喋不休地跟着我一路走出来,“我还把电机搬到放射科了,燃料不多但是咱们可以一起出去找嘛,还可以去那个市带点食物,你知道吧?就是那边那条路上……”
我沉默地听他说话,倒不是我不想解释,只是他的热情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从小就不爱和人打交道,社交也是我的弱项,只好加快脚步,用行动来解释。
“你怎么越走越快啊?你生气了?我真没那个意思,我就是说我可以照顾你一点,你想想你一个人多危险,好吧,你可以顺便照顾我一点吗,我一个人住着多危险啊,还有我的猫,我家猫叫米奇,你喜欢吗?她很乖的,不咬人,是我路上捡的……”
直到我费力地推着床往外走,床上放着我的行李包,他才安静下来,我也终于找到机会插嘴:“我觉得这个床比较舒服。”
“哦,这样啊。”他很有眼色地搭了把手。
我有点想笑,但感觉不太礼貌,就忍住了。
他帮我把床推到一间放射室,把摆在中间的仪器推到角落,又搬进来一张桌子,把我的行李放在桌上,“这样摆是不是不错,虽然简单一点,我就在你隔壁那间,咱俩中间隔着办公室,办公室那边就有卫生间,很方便的,电机连的整个放射科,所以你这里也可以用电哦。”
我点点头,道了谢,心想着这氛围怎么感觉像是去了某个亲戚家借宿一样,怪尴尬的。
他走时还顺手带上了我的门。
我收拾好东西就在床上躺了下来,原本以为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倒是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