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在里面忘了关门,还是出去着急忘了关灯?
沈迭心稍加思忖,上前推开了门。
屋内灯光暖而温,并非想象中收纳了各种杂物,而是借着开阔的房型,布置成了一间书房。
靠近窗户的那面墙围了近十米的玻璃温室,碧枝红花之间有彩色闪过,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各种各样的蝴蝶。
痴迷标本转变为饲养,沈迭心还不知谭臣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过去操刀制作蝴蝶标本的谭臣就睡在温室边,身下的褐色沙发和饲养蝴蝶的泥土同色。
一个身高马大的男人侧着身睡在这里,就像大型犬硬挤在小狗的窝里,除了尺寸不合之外,还多出几分委屈。
沈迭心也没拦着他去床上睡,只是他自己困得沾枕头就着,还梗着脖子睡这里。
都说眉毛浓的人固执,谭臣就应证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他的眉毛浓而黑,眉峰上扬,如剑一般斜插入鬓。
这份英气在古代是武将的面相,但在现代就显得凶相十足,不开口便让人觉得害怕……
开了口更是容易被他不着四六还横行霸道的作风吓到。
接触下来才知道,他并非本性顽劣。
如果天生冷血自私,根本不会为过去的错误悔改。
“等等!”
一声梦呓。
沈迭心看向谭臣。
他眼下泛青,眉头也紧皱着。
这段时间他四处奔波疲惫,现在在梦中好像也不得轻松。
“别走……”
谭臣说话的声音时大时小,沈迭心听了只言片语才想起自己这样就像在偷听一般,奔着门出去了,身后的梦呓又响起。
“沈迭心……”
转身时,谭臣已经坐起身,这个名字分不清是梦中所唤还是清醒时叫的。
沈迭心:“门没关紧,我进来看看……”
谭臣摆摆手,“门开着,我出去得快。”
他揉捏着太阳穴,没把沈迭心的闯入当回事。
至于他为什么担心自己出去得慢了,原因有很多,但和他刚才梦中呓语相符合的原因只有一个。
书房的另一侧,沈迭心看见了自己的吉他。
过去常常在他肩上背着的伙伴,如今再看到,只觉得物是人非。
他一共只有两把吉他。
姐姐送的那把已经在巷子里被砸得粉碎,随着他的离开再也不会被想起。
而他缩衣节食买来的这把,他也早当成消失,没想到被谭臣收藏在书房里,几年过去也保存的完好无缺。
“你的东西我一直没动。”谭臣说,“这些我都是替你暂时保管,想要随时可以取走。”
谭臣用了很久才明白,再美好的蝴蝶,只有活着才最美。
他曾经握在掌心的蝴蝶,也该回归更广阔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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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有点苛刻了,大过年的还把你叫到公司来忙——还带着女儿一起来,感觉有点过分啊。”
温嘉措的道歉是真心的,但事业心也是真的。
沈迭心接到他的电话就立刻动身赶了过来,一起聚精会神地忙到现在,南南把工作室里的角落都摸熟了,温嘉措才恋恋不舍地收工。
沈迭心猜,如果不是温嘉措和电话那边的人约好了时间,可能还会继续忙下去。
“结了婚就是这样的,婚前还说互不干涉,婚后就变脸了,我都成年了,他还担心我把自己累出毛病。”
提到自己的爱人,温嘉措言语表面是嫌弃,但表情看起来却截然相反。
“谭臣呢?他看起来就是小心眼,估计护犊子也很厉害。”
温嘉措沉思片刻,再度为自己的评价点头,“要不我帮你打个电话和他解释一下,你是和我在一起,没有和别人。”
沈迭心微怔,“不是……”
“不是什么?”温嘉措有些惊讶。
“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关系……我们就是朋友。”
温嘉措若有所思,心里的疑虑都快冒出头来,还是改口道歉。
“那是我误会了。”这事实在尴尬,他赶忙转移话题,“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家吧,你们现在是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