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我不會……」
「總是哭。」他擦掉殷姚的淚,「你也就這張臉長得像他,一哭連臉都不像了。」
「政遲……」
輕拭殷姚紅腫的眼角,男人淡道,「最後一點用處都沒了,那我還留著你幹什麼。」
殷姚的瞳孔微微散開,抓著他袖子的手懈下,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政遲撫摸著殷姚的臉,並不意外他的反應。
殷姚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一清二楚。當初就算知道越遙的存在,他還是願意毫無尊嚴地留在自己身邊,甚至為了取悅他去模仿越遙的一舉一動。
他滿意於殷姚的知乖覺,所以一直對他很放縱。
想必是太放縱了,讓殷姚誤以為他什麼都能原諒。
越遙是底線,他一開始就說的很明白。什麼都能忍,卻偏偏要越線。
政遲現在一閉上眼,就能看見越遙死在他面前的那個畫面。
像個詛咒,讓他此生難以忘懷。
在那之前,政遲從未想過有人會愛他,更不相信愛這個概念,他這輩子都在勾心鬥角中長大,吃的每一頓飯都有可能是最後一頓,坐的每一輛車都有中途事故的可能,再親近的人下一秒就會狠狠捅他一刀。
在這腥風血雨中存活,繞是誰深陷情愛,都難免可笑。
直到越遙的出現。
越遙對他來說是個得力的下屬,對周圍任何人事物都疏離冷淡,唯有對他失措赧然,極力掩飾那昭然若揭的心。
他和被家裡溺愛到大的殷姚不同,越遙自小無父無母,獨立堅韌,從不輕易落淚。
不像殷姚,受不得一點疼,吃不了一點委屈,不高興了眼淚珠子成串往下掉。
殷姚不厭其煩地表達著愛意,而越遙從始至終只說過一次。
說的時候臉上一片正經,卻能看見耳朵脖子都紅成了一片。
聲音極輕,像朵羽毛似的。
殷姚是形似的慰藉,他的愛廉價、卑微、唾手可得,客觀主觀來說,都無法與自己心中那個寡言卻充滿魅力的愛人相提並論。
「我的用處……?」殷姚喃喃自語。
他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再繼續央求。
大概是知道,沒有意義。
想他真的是錯了,得了病,腦子壞了,忘東忘西,甚至忘了把他們之間相處的那唯一一條規則。
政遲用他一貫強硬的方式,提醒他不要忘了這條規則,不要忘了是你咎由自取。
是警告,也是教訓。
雖然無情,但很有用。
「知道了。」殷姚慢吞吞地說,後退了兩步。
輕涼的身體依舊在顫抖,從他桎梏中滑走,政遲似乎有些許的意外。
難說喜怒,但確實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