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阳光甚好,升起了竹木的幕帘,半放轻纱,水面偶有清风过此。吹起轻纱可见里侧华光流动,音色纷飞之景,内里两侧皆设编钟、磬、等乐器。
金华苏中右主上位一面容姣好的女子正弹奏着手中琵琶,女子眼波流转,轻眸婉笑令金华苏内光彩流转,真是顾盼生姿。身侧是一袭月白繁锦,举着酒盏闭眼听音的德元帝。
“儿臣拜见父皇、贵妃。”
“臣监察御史郑郁参见陛下、贵妃。”郑郁和林怀治拜道。
德元帝睁眼道:“免礼。”
随后挥手退避了部分宫人乐师,“治儿来了,午后本想传你入宫,却不想你与十郎骑马去了,现在过来是有什么事啊。”
严静云停了手中琵琶,笑意盈盈地看着林怀治,说:“治儿才来,陛下让他歇会儿再说吧。”
“六郎坐吧,砚卿你也坐下,这又不是在宣政殿。”德元帝看两人站着,挡着他的光了。
两人道谢,郑郁与林怀治一同在殿内下方坐下。
随后林怀治将在骊山遇见的事情一一详述,其中略去了张旭醒来后指名要见郑郁的事情。
“十一皇叔意图谋反之事,有此物为证。”林怀治将那带有永王章印的残页交给张守一。
张守一拿过来转呈给德元帝。
“放肆!永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德元帝将残页细看一遍后怒喝。
严静云轻声宽慰德元帝,别气极了伤身。
林怀治道:“儿臣知道后,特此前来禀告父皇,在场诸人里左郎将等人在张许醒来前便赏梅离去。故儿臣带郑御史前来为证,张许则侯在宫门,等候传见。”
半晌,德元帝才脸色凝重说道:“永王与东突厥勾结,朝中竟半点不知,必是秘密行事,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而后德元帝思索几息,说:“那就宣张许,并同宣太子、刘千甫、袁纮、张书意、御史大夫、兵部、户部尚书至延英殿,严明楼不在就宣兵部侍郎。”
在看到殿内坐着的郑郁后,眼色一沉,“砚卿你也去。”
内侍得到德元帝的命令后,应声退下。
郑郁神情一怔,颔首道:“是。”
严静云笑道:“陛下,相公们还要一会儿才到延英殿,让治儿与郑御史坐会儿吧,恐怕从骊山一路回来还没歇息呢。”
从宫门出去后内侍去各府寻人,官员们住的有近有远,最快的刘千甫住在宣阳坊进宫到延英殿也要一个时辰。
德元帝看了眼坐着的二人,“嗯”了一声。
借着光影看清郑郁身上的裘衣后,表情略有一滞,“砚卿,你穿的这衣服似乎不大合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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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
郑郁听德元帝问,心想当然不合身了,这是你儿子的!正准备起身请罪时。
“郑御史与贼人交手时,手臂受伤,外袍沾了血。儿臣担心并州一事着急回来,便将自己备下的裘衣给郑御史临时行个方便。”林怀治朝德元帝解释。
林怀治声音疏离清冷,听不出任何感情。
德元帝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现下是国事为重,点头道:“既如此,守一你带砚卿去换身衣服。”
臣子着皇子衣袍毕竟不合规矩,要是待会儿被徐子谅看见,或出宫后被御史和礼部哪位官员看见了,明日案上又要多几本折子。
郑郁听此起身拜谢,与张守一去往律弦台的偏殿换衣服。
金华苏内。
“你这几日忙什么去了,也不知道进宫看看你娘。徐大夫与我说,昨日点卯你不在,去哪了?”德元帝端起茶饮了一口,随即询问道。
林怀治依在身后的凭几上曲起右膝,手搭起曲起的右膝上,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眼神看着对面正在弹箜篌的乐师,语气散漫:“夜间在御史台看书,白日里就困得很,就回府睡觉了。”
彼时亭内只有少数宫婢及乐师,大雍皇帝对自己的子嗣,私下里不以皇帝身份相处,没什么外人臣子时,父子见面也如平民百姓家中一般有着天伦之乐。
“那你还不如在家里看,大晚上在御史台看什么书。”德元帝脸色略有不满,实在搞不懂林怀治这怪性子。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在御史台看想是什么重要的。夜间费了神,白日里就要好好休息嘛,别怪孩子了。”严静云嗔笑着轻轻推了一下德元帝,“你待会儿还要与右相他们商议,怕要议上几个时辰,不如先传了膳再去延英殿吧。”
随即又问起林怀治:“治儿晚膳用了吗?”
林怀治答道:“没有,娘。”
德元帝看美人嗔怒的模样,又知晓自己儿子是什么性子,语气也和善了起来,“那就在这用吧,用完估摸着刘千甫他们也到了。”
“六郎你给我坐好!顺便让郑砚卿换完衣服一同过来用膳。”德元帝安排着,看林怀治那懒散样后,语气都重了些。
又想着郑郁还在,待会儿还要去延英殿,现下这个时辰传召的官员已经用了晚饭。
他和林怀治一路从骊山奔回长安,怕是没怎么休息。等会儿去延英殿商议并州事,不能让人饿着商议国事,既然要用晚膳,就叫着一起,皇家也不差这一顿饭。
“六郎,冷不冷?要不在加件衣服吧。”严静云看着他身上衣料略有单薄,神色担忧起来。
林怀治收起右膝,但上身还是倚在凭几上,朝严静云颔首平静道:“娘,我不冷。”
德元帝对着林怀治的前后态度不满,冷哼一声:“你今日出门时,箫宽不知劝你多穿吗?要是得了风寒为父才不让御医去给你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