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灰末确实轻。”林怀治看了郑郁一眼,说,“永王寿辰,邀你我同去,甄士约说他准备在寿宴时拿我二人为质。”
郑郁道:“此前我已让王景阳在并州城中暗自布防,寿宴时阿史那莫想必也会派人前来。永王与阿史那莫勾结,定是暗中许了什么。永王可许,圣上也可许。”
“甄士约说永王许诺阿史那莫若成事,会减胡人赋税、重开互市、并集结兵马帮他夺回被苏木里河。”林怀治点头肯定郑郁的想法。
郑郁问道:“殿下与阿巴斯接触了吗?”
“没有。”林怀治又说,“但我已表明父皇此事,回信今日才到,父皇说新任并州都督已经从长安出发,十日后就到。”
半个多月前,郑郁就已带人巡视州县,所以他并不知此事,没想到林怀治已经将这事告知德元帝。
郑郁问:“圣上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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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
“嗯。”林怀治从宽袖中拿出一密折,递给郑郁说,“这也是刘仲山及袁相公的意思。”
大雍早年与突厥开有互市,可后来突厥内部战乱,先帝下令关闭。突厥至此分裂为东、北两部族,北突厥在北阳瀚州一带,东突厥就是在银州的阿史那莫。
郑郁接过密折,德元帝在上面告知林怀治,答允阿史那莫的条件,具体赋税之事会由后面调任永州都督的人前来商榷。
最重要的是会借兵马助阿史那莫夺回苏木里河,苏木里河水草丰美肥沃,河水从不枯竭结冰,这也是阿史那莫会帮助永王的重要原因。
“后日就是永王寿辰,如果要见来得及。”郑郁看完密折后还给林怀治。
林怀治道:“阿史那莫应该来了,但这次明面上出席永王寿辰的是阿巴斯。”
郑郁想了想,笑道:“见他如见阿史那莫。”
郑郁知道对于德元帝而言,一方势力过于强盛只会难以制衡,如今的铁勒便是如此,如果再不出兵来日势大难以收拾。
不如顺水推舟,助阿史那莫一把,这些部族虽明面臣服大雍,可内部却一直纷争不断,二十二年前还曾互相联合攻陷北阳十七州,后面是郑厚礼将其荡平,收复故土。
经此一役后,各部族也安分许久,近来愈发蠢蠢欲动,加之各族之间为王位厮杀。一直对边境有所侵扰,可表面上还是一副友好,你派兵攻打,他就投降,过几年继续骚扰。
我还奉你为主,安分七年八年在打一次,然后继续投降。大雍也是年年头痛就医头,对于这些部族实在分不出多的精力。
他们与阿巴斯见面的事,还不能让永王知道。不然有所猜忌,毕竟于永王而言早晚他们都得死,多留一天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真要强攻,不足一万的禁军对上永王兵马,根本是以卵击石。
翌日夤夜,并州城内一胡人把守的宅院中,两声轻微的落地声响在后院。
此处戍守侍卫不多,声音又轻,无人注意。郑郁觉得他从墙上翻下来时,好像踩到了林怀治脚。
那几碗药下去,他已经好得差不多,林怀治本没有要他来,但他怕林怀治这个性子会在府内把阿巴斯砍了。偏偏今日阿巴斯今日,一直跟永王喝酒商讨事宜,一直没有近身机会。
永王与阿巴斯一直喝酒至晚间,到得永王离开,他们这才过来。
齐鸣、箫宽、王景阳埋伏着一千禁军在阿巴斯府外,一旦谈判失败,禁军会保护他与林怀治立马撤退。
在他们来之前,甄士约已将府内图纸绘给二人看过,郑郁与林怀治穿着黑衣,一路躲过守卫寻到卧房外。
郑郁在走廊转角处,见卧房外有人把守,推开窗见阿巴斯正在床上躺着睡觉鼾声如雷。确认屋内只有阿巴斯一人后,就利落地翻窗进去。
外面的林怀治看他这样不由一愣,皱眉问:“为何不走门?”
在林怀治眼里,这是不符礼法,只有登徒浪子才会使的,正人君子都从门进,翻窗不是君子所为。
“殿下,门口有人且还要多走几步路,他睡的跟猪一样,谈判完后,还会管我们是这么进来的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郑郁低声朝林怀治解释,招手让他快点翻进来,见林怀治还在思考,随后无奈说,“那我去帮你引开他。”
说完就准备再次翻出去,却被林怀治按住手,两人肌肤相触,郑郁不知怎得想起前几日梦中的柔软。
那个梦异常真实,他那时候烧的糊涂,做了一堆奇怪梦,唯独那个梦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像是有人走过万里山风,到得他面前献上自己的软意。
“算了。”林怀治纠结一番后,终于翻进来。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刚才两人翻窗的地方是在外间,进来后两人悄无声息走至内间。刚走到床前,阿巴斯突然转醒,抽出佩刀砍来。
两人连忙躲开退至一旁,郑郁对阿巴斯沉声道:“将军不想借兵吗?”
门外侍从听见里面打斗声,忙要进来,阿巴斯阻止,随后审视两人一番,哈哈大笑,说道:“上酒!”
屋内只有阿巴斯、郑郁、林怀治及阿巴斯身后一英俊威武的侍卫,三人于一张矮榻上盘膝坐下。
阿巴斯脸上酒意还未褪去,就又端起案上的酒喝一口,冷声道:“阁下想必是郑御史吧?身旁可是成王殿下?”
林怀治不喜欢与人交谈,更何况还是阿巴斯这种酒蒙子。
林怀治前来也是日后在德元帝面前,可以说是此事是两人一起,并不是郑郁一人,免得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