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星行见他半晌不说话,便扭过头道:“你怎么了?”
“你这话也曾有人同我说过。”沈知景回神答道:“先睡吧,我等到魏大侠回来再走。”
“哦?”张星行来了兴趣:“谁啊谁啊?”
沈知景笑了笑,如玉手指拂过他的眼皮,轻声道:“你该休息了。”
张星行眼睛一翻就睡倒过去了。
此人睡姿十分不雅,上身□□,下身两条长腿把被子一夹,整个人在床上滚的像只大麻花,沈知景不觉失笑,俯下身帮他把被子掖好。
他仔细打量着张星行,张星行长相无疑是好看的,但又十分矛盾,他五官深邃线条分明,若是冷下脸,应该是张扬而凌厉十足的长相。
可他偏偏生性活泼,说话行动时眼睛里都是灿烂的笑意,一身春风和煦的朝气,明俊而亲切。
一看就会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接近,柔软的仿佛没有锋芒。
沈知景给自己倒了一壶茶,茶香袅袅升腾在空中,眼睫附上一层水汽,将他一双眼睛染得氤氲而黯然。
魏钰始终没有回来,沈知景在张星行房中坐着喝了一下午的茶,一直到黄昏降临,没人知道在这漫长的几个时辰里,他想了些什么。
就在沈知景喝完了三壶茶起身打算回房时,门外“咚咚”两声敲门声响。
他打开门,却见门外站着阿凌和几个婢女。
“曹夫人?”沈知景不禁奇怪。
阿凌罗裙袭地,默默躬身一礼:“今日听家中仆役说,张小公子受了些伤,夫君特命人备了膏药来,有助公子恢复。”
她一挥手,身后几个低头端着盘子的婢女便依次要进屋。
沈知景想都没想,伸手拦住几人去路:“多谢夫人和曹庄主关怀,张小公子还在歇息,不便待客,膏药给我便是。”
他仗着身高腿长,将门口挡的严丝合缝。
阿凌抬起头,目光与沈知景无声的交锋片刻,然后又道:“张小公子是我剑庄的客人,自然要尽心相待,若是信不过我与夫君,庄中也有医馆为其医治。”
沈知景温文尔雅道:“哪里的话,曹庄主和夫人我还能信不过吗,不过是小公子身体抱恙,不便见人,把药给我就好,天色已晚,夫人早些回去歇息罢。”
阿凌沉默着不走,正在两人在门口对峙之时,魏钰从外面回来了。
魏钰见此场景先是同阿凌行了礼,然后皱眉看向沈知景:“你怎么在此处?”
沈知景自然而然的答道:“张小公子伤重未愈,还独自一人躺在房中,在下于心不忍,便过来照看一二。”
魏钰明显不信他的话,但碍着此人武功高强又不好作,便冷冷道:“那就多谢沈公子了,我的义子自有我照看,沈公子还请回罢。”
沈知景垂下眼睛没有答话,而屋里的张星行终于被说话声吵醒了。
他一醒来就惊了一跳,门口怎么有如此大的阵仗。
张星行慌忙从被子里翻滚出来,匆匆披了件里衣,三步并作两步蹿到沈知景身侧,用目光询问他是什么情况。
沈知景看了魏钰一眼,微笑着转过身,柔声责怪他道:“怎么穿的这么少就出来了,也不怕着凉。”
张星行:“?”
说着解下外袍不由分说披在张星行身上,又仔细的为他系好了衣带。
张星行自己的身量是比沈知景稍高一些的,他一低头就能看到沈知景低垂的乌黑眼睫,但看不清对方眼中的神色。
“多。。。多谢。”张星行结巴道。
“无妨,我在你房中坐了一下午,正好也闷热。”
沈知景整理好最后一根衣带,和气的回道。
张星行:“等等你在我房中呆了一下午?这多不好意思。”
沈知景侧过身,笑而不语。
张星行一脸蒙圈的和魏钰面面相觑,魏钰看上去脸色很差,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义父,这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小公子醒了,便将这些药收下罢,我便不多叨扰了。”阿凌打断他道。
张星行:“哦,哦。”
他茫然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依然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沈知景拉着他侧开身,让捧着药盘的婢女进去。
他目光多在阿凌身上停留了几秒,不经意间掠过女人裙摆下的一双布鞋,瞬间眉心一紧。
只见她两只脚上的鞋完全穿反了,别扭的梗在两只脚上,脚踝以上裙摆以下的地方勉强能看清是被白布包裹着,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张星行瞪着眼睛,冷汗直冒。
阿凌的两只脚尖,都渗着湿漉漉的血水,顺着布制的鞋尖蜿蜒着爬上花纹,白底红痕,鲜明的格外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