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勒个去,你看见了吗!”张星行从地上弹跳起来:“何鹏他哥怎么跟着沈知景进来了!”
谢玄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把何鹏的后颈一拎扔给旁边的手下:“关地牢里去,把人看好了。”
几个属下连忙称道:“遵命。”
谢玄玉顿了一顿,侧身一指张星行:“还有他,也给我一并关里边,没有宗主的吩咐不得放出来。”
张星行:“?”
“不是,少宗主你脑子有毛病吗?”张星行怒道。
几个魔教手下如狼似虎的扑过来,齐刷刷按住张星行左右胳膊往下拖。
谢玄玉把他后脑勺一扒拉,附在他耳边道:“我也是听命行事,你且在里面呆着吧。”
张星行蹬踢挣扎半晌无果,遂放弃反抗,和何鹏一道被提溜进了地牢里。
“张兄,你不是宗主心腹么,他怎敢这样待你?”
何鹏是个实心眼的娃,一脸迷惑的问张星行道。
两人一左一右的卧在地牢的稻草毯上,牢房门一开,门外的人把碎金剑撇了进来,然后就又合上了门。
何鹏看了那碎金剑一眼,又看看张星行:“张兄,这是怎么个意思?”
张星行过去拾起碎金,茫然的的冲牢房外面瞅了瞅:“啊?”
他挠了挠头,转身坐回何鹏身边,嘀咕道:“好生奇怪。”
何鹏看着他欲言又止。
张星行将碎金上的灰尘一拭:“怎么了何公子,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张兄,你长得像我小时候见过的一位故人。”何鹏没忍住道,大概他自己也觉得此话荒谬,慌忙找补道:“不过我知道你不是他的,他十年前的年岁大约和你现在相当。”
“哦?”张星行来了兴趣:“那像我的故人是何方神圣?我回头有了线索前去认个亲也好啊。”
何鹏却摇摇头:“那人不是什么神圣,就是个小随从,我兄长年轻时喜欢过一位姑娘,和太子沾些亲故,所以常住东宫,总之是位贵人,据说姿容卓绝,兄长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便念念不忘,姑娘对他应该也有几分意思,曾派自己的贴身随从来我家中送信,正巧遇上我在花园里面练剑,他在旁喝彩,我还教了他几招。”
张星行疑惑道:“所以你就见过一面的人,就能将面容记得这么清楚?”
何鹏笑笑:“那姑娘时常给兄长写信,他又不止来过一次,而且次次都要从我这里偷学些武艺回去,我从没见过有人对武艺那般如饥似渴。”
张星行对长得像自己的随从失去了兴趣,转头好奇:“后来呢,后来你兄长同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何鹏无奈道:“大约是身故了,当年的东宫之乱死了不少无辜之人,我只知道我至今都没有嫂嫂。”
张星行:“东宫之乱,那又是什么?”
何鹏低声敛气,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神秘道:“那可是皇家宫闱里的事,不可乱议。”
张星行配合的点着头,心里却想看此人这样子也是瞒不住事的主,不消我问,过不了多久他就自己忍不住说了。
果然,何鹏抿着嘴,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忽地一甩袖子自暴自弃:“算了,都过去十年了,也不是什么难言之事。”
张星行看着他笑而不语。
“你可知当今圣上有几个皇子?”
张星行心说我怎么知道,于是胡诹道:“三个!”
“错,原本是四个,算上那个死了的秦王。”何鹏声音压得更低了。
秦王府,拍戏片场昏暗的红烛与雪亮的刀锋霎那间在印象里交错,张星行张着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秦王。。。。。后来死了?”
“是,堂堂皇子在府里被刺客一剑穿心,横死卧房,陛下大怒,誓要彻查此案,恰好有朝臣上报,说太子在东宫养了一批江湖高手作为幕僚,太子与秦王向来不合,一时间嫌疑最大,于是陛下下旨封锁东宫,一干人等皆不许出入,平日稍有风头的下人小厮尽数杖毙,东宫人人自危,直到当时的丹海派掌门人,也就是武林盟主李殷出面替太子作证,风波才算过去。”
何鹏现在说起来仍心有余悸:“兄长当时受此案拖累,在东宫中关着审讯,我们全家日日担心,父亲母亲每日烧香拜佛,才算换的兄长平安归来。”
张星行握着碎金的剑柄随手把玩,心里转过沈知景曾说要把李殷碎尸万断的话语,不觉皱紧了眉心。
却说那头何岳满腔故人之思,痛苦怅然的随魔教侍从走进来,一路穿过重重帷幔向楼上走,很快前面领路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自觉退下,正对着自己的是扇古朴无奇的房门。
何岳深吸了一口气,心知就是这里了。
一进去便能闻见清淡的檀木香气,空中香薰旋转飘浮而上,案前一支寂灭的烛台啪嗒一声落下蜡泪,只见沈
知景单手支头坐在桌畔,又沉又静的阖着眼睛。
何岳喉头一阵紧,他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蹲身下来,目光描摹眼前人和记忆里一般无二的魅然眉眼。
沈知景无声的睁开了眼睛,静静的瞧着他。
“你来了?”
“嗯。”何岳艰难的出一声,谁也不知道这短短四个字的对话里包含了多少经年的思念和憾然。
“这些年怎么样,听说你升官了。”沈知景抬手斟茶,他银绣的袖口宽大,质地光滑,衬得那只举杯的手筋骨分明,肌肤如玉。
何岳目光一错不错的牢牢钉在他身上,半晌涩然开口:“你瘦了。”
沈知景放在唇边的茶杯一顿,微微笑了起来:“你这开场白,俗套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