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玉一手拦住张星行飞下坠的身体,最后一刀拼尽全力又狠又重直直划过太子眼前,刀光晃眼,太子下意识闪躲开来——
在千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时间里,他拎着张星行一连退出去几丈远!
张星行已经是强弩之末,落地的刹那几乎承受不住巨大的气浪冲击,只觉筋骨被掌风击的一寸寸断裂,当胸就是一口热血翻涌着从内息之间吐出来。
谢玄玉挣扎着扬手,将所剩不多的内力运送进张星行体内。
太子在不远处飘然而至。
张星行将他的掌心从自己身上拿开:“不必。”
“不必什么!”谢玄玉怒道:“你都快死了,知道么!”
张星行张口又是一口血,滴滴答答的淌在衣襟上,昏沉间碎金剑轰鸣作响,沉重的摩擦声嘶嘶啦啦字地上碰撞。
太痛了,他恍惚着想,今日就算沈知景在这里,大约也就能跟他打个平手。
“殿下……”原本缩在地上的太子妃细若游丝的喊了一声。
太子闻声稍微放缓了神色,温和的转头交代道:“不会有事的阿婉,你就在那里等我。”
太子妃当然不会有事,现在有事的是张星行。
太子一步一步的近了,他勉强抬起血雾蒙蒙的眼,能看见那人镶着金丝的袍裾和玉靴。
“十年了,张星行。”太子立在他跟前,一字一句的开了口,语气越的轻柔起来:“你为何还阴魂不散?”
张星行心神一晃。
太子认识的那人,怎么也叫张星行?
他还来不及细想,变故便在顷刻间生了,扇风凌厉破空刺穿,不偏不倚正正挡在张星行眼前,化开了太子一掌的攻势。
太子仿佛是有所感应一般的抬头看去,下一个瞬间折扇骤然合紧,执扇那手修长玉白,形状好看,骨节间咯咯作响,两指捏着扇柄,一斩而下!
那一瞬间爆出的力道硬生生将太子逼出去几米远。
谢玄玉看着那人的背影,脸上骤然浮现惊喜的神色:“宗主!”
沈知景衣衫翩跹,后摆被风掀的飞扬而起,一如十年前的那个白衣小少年,修削挺拔风姿卓然。
太子怔了怔:“阿景?”
沈知景慢慢的抬起眼,目光阴森至极,眼神中一丝平日的戏谑都找不到,他握扇的掌心一寸寸收紧,因为用力过大甚至爆出青筋来。
“我方才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太子收回手,不露声色的掩去了手心被扇锋割开的血口。
沈知景的语气无波无澜,仿佛对面站着的不是十年前的恋人:“我刚刚也在想,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天色此时刚刚露出鱼肚白,光影散漫从天际尽头渗透出来。
然而沈知景长袖一振举扇回挥落,刹那间头顶风云轰然聚拢,八根扇骨在他手中滚烫颤。
抬手起落,沿着扇锋所指的方向瞬间凝成阴云滚滚,惊天霹雳一般对准太子横扫直下!
谢玄玉眼睛都看直了,这内力过于恐怖了,沈知景仿佛抱了同归于尽的想法,不管不顾的消耗自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太子在最后一个瞬间纵跃而起,半边袖口来不及闪躲便瞬间被铺天盖地的内力撕得粉碎,胳膊上爆开细密的血口,稀里哗啦的滚出血水来。
哪怕再慢一秒,他方才就别想从沈知景扇下活下来。
沈知景额头渗出汗水,目光森冷阴寒,血珠滴答滴答沿着扇骨滚下来,仿佛地狱修罗,刀镰挥动间取人性命。
太子落地的刹那终于变了脸色。
“你当真这样恨我?”他低声道。
沈知景不答话,四面凄风呼呼四起,将二人笼罩在一片阴霾中。
太子猝然起身,五指张开风声割裂,一瞬间逼近沈知景眼前,沈知景瞳孔骤然放大,一记扇子直杀过去,血花飞溅砍在对方臂膀上:“滚!”
太子生生受了这一下,翻腕擒拿一把攥住沈知景手腕,眼光隐隐含了泪:“阿景,你若心中有气,要打便打,我决不还手。”
沈知景握着他的掌心,一寸一寸的将他的手从自己腕上拿开来,轻声道:“你敢动他,蔡卿,谁敢伤他,我便要谁碎尸万断!”
说罢,地上万千碎叶飞花腾空而起,密密麻麻朝着太子后背激射而来,沈知景猛然挣开被钳制的手腕,大喝一声一掌打出。
太子前后受敌,不得已振袖翻挥稀里哗啦将后面万叶飞花尽数击碎,前胸被沈知景当空一击,踉跄着从半空中摔下来。
“殿下!”太子妃失声惨叫,连滚带爬的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倒地咯血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