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握紧了拳头,忍了又忍,额头青筋纠结暴起,最终无奈道:“是,殿下。”
“若是旁人问起,你就说是她自己烧
烧哑的,明日我会派人帮太医院的梁太医告病假,我母后失宠已久,不会有人过问她的。”
梁太医是秦王府出来的幕僚,后来凭借一身医术入了太医院,算是秦王在太医院的眼线,前几次便是他时时刻刻盯着冷宫的动向,才有的秦王几次三番上门的事。
傅太医领了命去,正要告退出门,突然又停下脚步,对眼前默立着的一国储君低声道了句:“殿下,你多保重。”
太子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张星行一直蹲到他们二人一并从门里出去,才缓缓的从药柜后面站起身,他腿脚一阵冰凉麻,胸腔里的咳意压的太久了,过了好长时间他才俯下身子,剧烈的呛咳起来,胸肺震的剧痛无比。
太吓人了这太子殿下,他居然想毒哑自己的亲生母亲。
张星行吓得不轻,手心里全是汗,硬生生暂时将额头的灼烧感忘了一大半,他脑海里回忆起沈知景从前对他说的话,太子绝非善类,这是他十年后已知的事情,但自从他来到十年前,太子的表现着实能称得上一句温润端方,张星行便逐渐放下了警惕。
可他这毒哑自己老妈的行为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出来的!
张星行步履匆匆的往沈知景那里跑,沈知景绝不能呆在他旁边了,残害至亲,这是何等冷血心性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
路上遇到何鹏在花园里练武,那稚嫩少年看到他便热情的招呼着:“公子,来陪我练武啊!”
张星行摆摆手:“今日没时间,改日。”
何鹏失望的放下剑:“好罢。”
他跑到沈知景卧房的时候,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了,张星行本来就高烧不退,又狂奔了一身汗,前襟后背湿了个彻底,再被凉风一吹,直接一个踉跄软倒在沈知景门前。
“哥哥!”
沈知景听的动静便懒洋洋的推门出来,见他这般狼狈情状不由得一怔:“张小师弟你这是……”
好得很,果然是为了避嫌再也不叫他“星星”了。
张星行心里苦笑一声,却来不及计较这许多,跌跌撞撞的上前,一把拉住他急切道:“哥哥,我们离开东宫,回丹海!”
沈知景莫名其妙的抽出手:“你烧了?说什么胡话呢,我们才来这里住几日,要回你回啊。”
张星行闷声呛咳几声,浑身抖的不成样子,喘息着虚弱至极。
沈知景一探他额头:“果真是烧了,传太医来给你看了么?”
张星行死死攥住他的手,咬牙道:“哥哥,我们回丹海罢,蔡卿此人不是善类,不可深交,你呆在他身边会出事的!”
他额头冷汗直冒,睫毛上凝了生理性泪珠,烧的几乎神志不清,张星行以为自己在大吼大叫着警告沈知景,然而事实上他的声音极轻,因为力气虚脱而根本听不清多少。
沈知景低头注视着他半晌,然后平静的将手抽回来了。
张星行掌心一空,混沌着抬眼看向他,下一秒心脏重重一跳。
“张小师弟,我那日同你说过了,我拿你当弟弟。”沈知景不耐道:“你是拿我的话当作了耳旁风么?”
张星行一怔。
“我不愿再在你嘴中听到诋毁殿下的话,若有下次,张小公子便当作从不认识我罢。”沈知景冷冷放下一句话,转身回房,再没看张星行一眼。
所有的力气在顷刻间抽干放空,张星行大脑一片空白,天旋地转般坐倒在地,血水一瞬间倒流回大脑,他眼前一黑,然后“咕咚”一下倒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星行才终于有了一点意识,他急促的睁动着眼睫,猛然从床榻之间惊醒,然后附身咳嗽的惊天动地。
“星星!”旁边的人一把揽住他,轻抚着他的后背,焦急道:“你如今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
张星行死死攥着眼前人的手腕,眼圈蓦得通红,挣扎着拼命把他往下拉近自己:“哥哥,太子毒哑了他的亲妈,他当真不是好人,我……我没骗你……”
沈知景的脸色变得很奇怪。
他酸涩的抿了一下唇,轻声道:“我知道。”
张星行愣住了:“你知道?”
“等等,你刚才是不是喊我星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