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把圣旨收进袖里,轻声叹道:”圣上未免把妾想得太狠毒些。”
“哼!”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拉起棉被不愿再看她,毕竟被一个女子,还是自己的妻子算计,绝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皇后垂睫,望着在棉被里发脾气的男人,有些好笑道:”圣上何必动怒,那东西一直在妾房里,妾与它共处了十几年了,恐怕是会比圣上早走一步。”只是她一直在私下服药强撑,这才没有出现像皇帝一样昏倒晕眩的情况。
被子里的人形一僵,久久才听他哑声道:”不愧是朕的皇后,对自己更狠,只是妳有没有想过,妳死了,霄儿接下该怎么办?”
皇后不以为意道:”妾的身体妾自己清楚,好死赖活也能在撑个几年,到时霄儿已经即位,没有了太后的周家也不用在顾忌,霄儿会明白妾的心意。”
她死了,周家才不会再像现在一样有恃无恐,试图把持朝政,也只有她死了,霄儿在翦除周家羽翼之余,多少也会看在自己这个亡母的面上,留给周家一条活路,所以最后,她依旧是赢家。重新打了一遍算盘,皇后满意地笑了。
皇帝静默了片刻,不久也轻叹出声道:”真服了妳,连自己的生死也能一起算计,周家果然是教女有方,我李家实在消受不起,希望未来不会再出一个周氏的皇后。”
“这是自然!”皇后心情极好,一点也不在意皇帝话里的明褒暗贬。
没想到她能豁达至此,皇帝心中的一丝怨恨竟莫名其妙地散去了,他拉下被子,对上那张朝夕相伴的面容,不自觉地轻声道:”百年后也只有妳够格葬在朕的身旁了。”
“这是自然。”她的语气多了些不易察觉的真诚。
皇帝望着那双明如秋水的眸子,突然有些不甘道:”如果朕告诉妳,霄儿一直是朕看中的太子人选,扶持吴氏只是不想让霄儿贪图安逸,失了警戒,那,妳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吗?”
皇后避开了他炯炯的目光,淡淡道:”我不能等,霄儿也不能等。”
即便如此,我也不后悔。
皇帝面上闪过一丝失望,随后侧过身,不再看她,道:”出去,朕要歇息。”
隔日,圣上病重,迁至新建好的龙泉馆养疗,由皇后在朝上代为听政,并当众宣布立李凌霄为太子,赵国府之嫡长女唐语诗为太子妃,日后由太子监国掌政。
一夕间整个京城局势大变,紧接着不过几日,皇后开始大动作对吴府展开清算,手握着一迭贪污的肮脏证据,把吴府上下弄得是鸡犬不宁,最后在吴贵妃的父亲主动请辞府丞之位后,整件事才慢慢平复下来,只是没安宁多久,一道圣旨又把吴贵妃的罪状狠狠数落出来,虽然最后是保留其位份,但根本形同打进冷宫。
眼下一看,这皇位早已是皇后、太子嫡系派的掌中之物了,只是其中若没有圣上默许,又怎能进行如此顺利?因此,即便皇后的手段引起不少风波,还是无人敢质疑她的正当性。
作者有话要说:這兩人的身份註定不能有什麼純純的愛情~(t_t)
下一章應該就完結了,之後可能會依序在來幾篇番外,交待一下配角的事(0)
大婚之日(大结局)
“夫人。”ㄚ环轻轻叩了叩门。
房内的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坐在红木八仙椅上的女子悠悠哉哉地起了身,语气难掩幸灾乐祸道:”没想到她那么沉不住气。”
吴嬷嬷看她是准备要出去了,赶忙拿了一件银狐色的轻裘披风替她披上,以挡住外头尚未入夏的阵阵凉风。
对吴嬷嬷贴心的举动,薛娴真微微一笑,接受了她的服侍,这才跟着门外的ㄚ环走出了留善院。
一路上刻意避开人迹,出了回廊,二人踏上了一条看似偏僻的小路,薛娴真漫不经心一问道:”还活着吧?”
ㄚ环恭敬答道:”发现的早,已经替三小姐包扎好。”
“是吗……”一阵凉风袭上面颊,连带着女子一双露目也泛起冷意,纤手稍稍拉紧了长过半身的披风。
头上的树枝喳喳作响,又是一阵冷风袭来,只是比之前更为清凉,皱着鼻子仔细嗅嗅,还能嗅出一丝盎然的绿意。
薛娴真轻挑起眉,转头往远方看去,原来是大荷池的方向,一改之前萧条破败的冬景,上头已是荷叶缠枝,生气蓬勃之景,远远看去就成了一片绿油油,彷佛只等南风一到就要蹦跳出无数的荷色来。
薛娴真瞧着那绿意盎然的景色,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她轻轻笑了。
“夫人……”ㄚ环出声提醒。
薛娴真回过神来才发觉已经到了门口,她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ㄚ环道:”退下吧。”
许是连日来的春雨让木门接缝处生了青苔,薛娴真使上了些力,才听到一声刺耳的喀响,门缓缓开了一角。
与阳光明媚的外头像是两个世界,室内昏暗一片,只有一簇微弱的灯光强撑着房里一角,空气中飘散出淡淡的霉味,隐隐约约间还嗅到了些许的血腥味,薛娴真暗暗蹙起眉。
她冷冷望向病褟上的女子,瞧见她手腕上绑着雪白的绷带,不禁冷笑一声道”怎么,没死成?真是可惜了。”
女子虚弱的抬起头,发觉门口站着的竟是她恨不得生吞活剥的那人,目光不由得一紧,但随后还是低下头不愿答话。
装模作样!薛娴真冷哼一声,她一改刚才的嫌弃,轻移莲步,自在地晃进了房内,逼着塌上的女子不禁缩为被窝内。
薛娴真一脸可惜道:”芊儿你这是何苦呢?今日可是妳二姐的大婚之日,越王世子恰好是顾状元的朋友,母亲本来想让芊儿出席的,妳怎么偏选在这天作这种傻事。”
语罢,竟是要弯下腰查看沈茉芊受伤的手腕,沈茉芊一惊,顾不及手上的疼痛,硬是将手腕抽回。
薛娴真挑起眉,见少女护着手腕,一脸愤恨的看着自己,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想想也就真笑出声来了,道:”真不懂你在想什么?好好一个侧妃不作,偏要去寻死觅活的,敢情是看不起妳那作妾的母亲?”
沈茉芊不料她竟有脸提起自己枉死的生母,心中更是愤恨难平,但虚脱的身子不断提醒她自己处境,一双水眸只能冷冷看着薛娴真,看看这个恶毒的女人到底要如何屈辱自己。
薛娴真察觉到她眼底的恨意,脸上终于浮出满意的微笑,嘴里继续讥讽道:”啊呀呀,什么眼神,真讨厌!好歹我也留了妳这个贱种十几年,怎么?还在傻傻地为妳那短命母亲抱不平吗?”
沈茉芊恶狠狠瞪着薛娴真那张明艳的笑脸,原本明亮的水眸此刻狰狞无比,彷佛随时能喷出毒液,灼伤目中的人。
薛娴真见她还是不回话,心里着实不满,嘴上冷哼道:”瞧妳这副可怜样,就告诉妳吧!妳母亲根本是罪有应得,不好好作个小家主母,偏要去爬老爷的床,我顾念着主仆之情,留了她和妳这个贱种,谁晓得,她竟把主意动到我身上来了,一边想用阴寒之物害我不孕,另一边煽动老夫人与我不愉快,这等败家败德的妖妇,留给她一口棺都算仁慈了,我只恨当初怎么把妳这只白眼狼一起留下,恶心了我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