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承鈺以為的相反,周承玦並沒有從自己的家庭中習得對同性戀的恐懼。恰恰是因為親媽出櫃的壯舉,給了他十分良好的抗性——
連生了他的女人都可以是同性戀,這個世界上無論是誰出櫃都不足為奇好嗎。
他只是被自己喜歡周承鈺這個忽然浮出水面的真相震撼到了。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喜歡周承鈺的,否則也不會玩在一起這麼多年。但是……他到底是用哪份心喜歡的?
是用對兄弟的心,還是……看老婆的那份心?
難以想像,他還天天疑心這個那個,猜忌別人看上周承鈺會把人從他身邊拐走。
搞到最後才發現,真正看上周承鈺的其實是他自己?
「還有三分鐘到。」
周承鈺打完車說,「你換個鞋下來吧,我還要跟我媽說一聲。」
「哦……行。」他不敢看周承鈺,明明腦袋裡想了一天,真到眼前時反而無所適從,聞言便飛快地跑走了。逃命似的。
不會是病傻了吧。
周承鈺看著他逃回家,詫異又好笑,搖搖頭先下樓,和家長報備完之後就去側門等車。
今天是周六,去外面玩到晚點再回家也可以。阮萍向來都對兒子很放心。
周承玦換了衣服到側門來集合,欲蓋彌彰地戴了一頂黑色棒球帽。純純是心理作用,好像戴上帽子,壓低帽檐,就能把某些奇怪的心思一併遮掩住。
關車門時太忙亂,他不小心把外套衣角都夾進去了。周承鈺餘光瞥到忍不住笑,「你慌什麼。」
「……」
周承玦重開關門解救衣角,嘴硬說「天太黑了看不清」,心裡十分懊惱,感覺這樣一點都不酷,很影響他的形象。
他都開始在周承鈺面前注意形象了?!
周承玦被自己嚇住。
雖然他知道自己是有點小帥,在外面也算吃得開,但他實在無法想像自己在周承鈺面前裝逼是什麼嘴臉。別說周承鈺,他自己都得嫌棄死。
詭異,太詭異了。
他急需找回平時的氛圍,貿然開口卻更顯得乾巴巴,宛如剛認識不久的朋友努力找話題寒暄,「你那個……小彤睡了嗎?」
「剛睡。」周承鈺低頭查看導航路線,沒注意到他奇怪的臉色,「奶奶也睡了。我說了今天跟同學玩可能會很晚回家,叫她們都不用等我。」
周承玦一聽這話,因為油然而生的擔憂,接話也流暢了很多,「你回去太晚行不行啊,你爸又要教育你。」
周孜的為人他也算有些了解。怎麼說呢,總結起來就是時下流行的那句「爹味很重」。
在以前的舊教職工家屬院裡當鄰居時,他跟院裡的小孩都沒逃過被教育。連周承鈺這麼乖的小孩都經常挨批,要求也忒嚴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