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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作壁上观（第1页）

“复活，听上去和死亡该隐所掌握的重生很类似，但在本质上却有着极大的不同。”

涉谷初轻声叙说：“因为重生根本无法跳出命运的束缚，所有神灵的眷顾都是一样，纵使仪式千奇百怪，命运依旧如影随形、不容拒绝。可无形的复活不同，新的肉体将拥有新的命运，不必困在过往之中。”

“所以你想通过替虚空教会做事，继而获得复活的资格？请恕我直言，你觉得这可能吗？你并不属于无形之神的眷者，甚至根本没有对祂的信仰。”黛灰难以置信地反问。

“不必那么激动。我也只是想做点什么，总不至于无事可做。”涉谷初叹了口气，眼神变得迷茫，“因为我没有别的办法。月亮抛弃了我，我已经不会再做梦了。”

……

叮叮、叮——

利刃与眼前这只巨大狼人的獠牙互相碰撞，溅起明亮的火花。

一旁星川莎拉静静地躺在地上，她的腹部被咬穿，内脏顺着两个血窟窿洒了一地。

叶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脑袋懵，身体不过是被手中的慈悲之刃牵引着，下意识地进行战斗而已。

他不敢去思考，不敢去面对。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不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一定会后悔。

被狼人咬过的人类最终都会变成狼人，伤口越深异变度越快，最终都会饱受兽化病的折磨，变成这样不人不鬼的怪物。

叶实在是无法接受，他必须在一天之内杀死自己两位朋友的事实。

他呆滞着、望着面前疯狂攻击自己的狼人，望着她脖颈处嵌进血肉里的银制十字吊坠，口中喃喃：“静凛……”

命运扼住了他的咽喉，他憎恶这个世界。

这世上真的有所谓普世的神灵吗？

如果有，那神灵一定不爱人类，不然何必让凡俗受此折磨。

叶又想起了两天前的黄昏，想起了雷奥斯·文森特同自己说的话。

叶当时握着慈悲之刃，正疑惑地问面前的蓝主教：“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雷奥斯只是笑着感叹：“我还记得，赤羽那个时候身体不好，你、静凛、涉谷，你们三个总在半夜偷偷溜出去猎杀野兽，然后拖回来研究。你们那个时候感情真好啊，只可惜，后来一切都变了。”

“我尊重他人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叶非常官方而僵硬地回应着。

“别人都说你是一个极其冷漠无情的人，但其实，你只是在逃避自己的责任。”雷奥斯微勾嘴角，“比如你现在一定非常想打断我，让我别再说了。”

叶深吸一口气：“你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不，有意义。我相信一个人的未来是固定的，因为人会重复自己的选择。”雷奥斯郑重说道，“叶，你是一个需要寄托的人，过去你将希望放在灵视派身上，可灵视派因为内部矛盾止步不前。于是你又将眼光放在了血液上，而事实证明，血液带来的问题更多。你、我、我们，全都成为了诅咒的奴隶，哪怕黛灰能够带来改变，我想我们的结局仍旧不会太美好。”

叶表情冷漠：“这是我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不是吗？所以，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争论，不如多做点什么。”

雷奥斯的眼睛直直盯着叶：“但我们也需要沟通。不要抗拒过去，尤其是自己的过去，不然我们永远无法学到什么。”

听到这，叶似乎很生气，但他反而笑了起来：“好，你说，我很想听听你想让我反思些什么。”

雷奥斯垂眸，伸出手，轻轻抚上慈悲之刃的刀柄：“大家都说，那场大火改变了很多东西，但不是，我们如今的困境不是那场大火造成的，反而是我们的困境促使了那场大火生。

“我们都在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樋口留在了遗迹里；赤羽将自己献给了欧顿；静凛与兽化对抗；涉谷选择拥抱月亮。第一小队死伤大半，没死的那几个纷纷和不同的对象做了交易。就连不破和三枝，也在那场大火后选择献祭自己成为人牲。”

“别说了。”叶嗓音低哑地打断。

雷奥斯却拔高了声音：“五个月了。别人都说克蕾雅的死亡是你停止血疗的原因。但我却觉得，源头其实在稚名那里，哪怕是你亲手解刨了她，或者说，正是因为是你亲手解刨了她。过去的这五个月你一直在逃避，因为你现自己无路可走。曾经一旦目标明确，你会毫不犹豫地献上任何事物，包括你自己。可如果遭遇背叛，所有人的牺牲都会成为你身上一道道沉重的枷锁。

“亚哈古尔藏着太多的过往。我很担心，我担心你没有办法面对。我指的不是你没办法下手，我很清楚你一定会杀死你的敌人。”

雷奥斯抬起头，目光对上叶深潭一般的双眼：“可是那之后呢？叶，在那之后呢？”

这苦苦挣扎的尘世啊。

鲜血淋漓地落下，纷纷扬扬地泼洒在了叶的脸上。

慈悲之刃。冠以慈悲之名并非空谈，因为这把刀的威力强弱，取决于使用者所提供本人鲜血的多寡。

这如同活物一般饮血的刀刃，在被锻造而成时就因诅咒吞噬了自己的制作者。自此之后，但凡出鞘必以某一方的死亡终结。

所以叶献上了自己的血液，将它插进了静凛的心脏里。沉重的倒地声扬起灰尘，世界变得安静。

他回过头，跪在了星川莎拉面前，将她搂在怀里，举起了手中的慈悲之刃。

“谢谢，我不想变得……那么难看……其他大部分事情我都说了，但是，我真的没，我没有把你的那个秘密……告诉雷奥斯……”星川莎拉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别说了。”叶闭上眼睛。

“啊……你的怀里可真暖和啊……”

星川莎拉凄美地笑了起来，笑得吐出更多血液，下巴一片赤红。

她艰难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叶的脸：“叶，其实我一直……”

她的声音断了，没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她的手无力地落下，而指尖始终没能碰到叶的脸颊。

阴错阳差，就像他们的缘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