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结束了训场的箭术课,赶回宫中。
路上,几人在马车上就小憩了一会儿。晏时鸢更是枕着宋温惜的肩,睡得东倒西歪。她脸上的薄妆已经有些花,尾的丝凌乱地黏在脸上。那对同晏望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凤眼此时轻轻闭着。
赵迟语和周书礼也睡着了,但好歹还能保持坐姿,只是一个头不停地一点、一点,还时不时地吧唧着嘴,另一个则靠着窗棂,头微微低垂。
宋温惜微微一笑。
虽然初入宫中时,二公主对她颇有成见,总是针对她。其他几人也并看不上她的身份。
可现在几人却好似逐渐成为了朋友。此时二公主竟也能毫无防备地枕着她的肩,安然入睡了。
晏时鸢虽然脾气冲了些,倒也并不是坏人。否则,之前被皇帝拎到跟前训斥了一通,她总该记恨宋温惜的。
宋温惜想起了今日晏时鸢说的话:“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或许真的是因为二公主更讨厌闫文静,才对她有所缓和吧。
宋温惜有些担心,如今闫文静已经见过了她,必然知道了她在宫中做伴读,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再来找她麻烦。
“宋姑娘,今日累了吧。”沈悦忽然笑着开口。
宋温惜一怔,也笑了笑:“是有些累了,胳膊酸痛,只怕明日要更难受了。”
从前她在庄子上搬完重物之后,也有这种酸软之感,往往第二天会疼得无法用力,所以她颇有心得。
“宋姑娘回去自个儿揉一揉,再用温热的湿帕子敷一敷,方可缓解。”沈悦坐得笔直,仿佛完全不累。
“沈姑娘不累吗?”宋温惜有些佩服。
“自然是累的。但父亲说,久坐而直者,富贵寿考人也。所以从小到大,即使再累,父亲都要我坐相端正,不能喊累。”沈悦眼眸低垂,唇角微勾,“所以,我已经习惯了。”
宋温惜微微一愣。
沈悦不愧是翰林学士之女,宋温惜先前便觉得,她性格温婉,举止大度。如今看来,沈家的家教也极为森严。
“沈姑娘真是才貌礼仪都极为出众,不知何人才能配得上姑娘。”宋温惜忍不住夸赞道。
她虽然是庶出身份,又早早失去姨娘,无人教导,可她心底十分想要成为沈悦这样的大家闺秀。
不过,她也很羡慕赵迟语那样肆意洒脱的性子,那是被父母无限宠爱的证据。
沈悦笑容绽开:“不瞒宋姑娘说,父亲一直希望我能嫁给太子殿下。”
宋温惜的笑容缓缓敛去,她反应了片刻,又立即笑道:“原来是这样。”
沈悦又冲她礼貌地一笑,缓缓闭上眼,也准备休息片刻。
宋温惜的笑容再也挂不住。
她看了看车中的几人,恍然意识到,或许她忘了伴读最根本的意义。
虽然伴读名义上是为公主找的,可选的也都是名门望族的女儿,进宫后也常常会遇到太子。这无疑是为了让太子能提前了解这些经过精心挑选的名门闺秀,日后好在伴读中间挑选妃子。这样总好过,在双方都对对方毫不了解的情况下,直接选妃。
所以这几位伴读,恐怕除了她,都是一心想要嫁给晏望宸的。
想到这,宋温惜忽然也有些释然。
沈悦识大体,懂规矩,又温柔顺从,比她更适合晏望宸。而赵迟语又活泼可爱,娶了她,每日都会觉得充满活力。周书礼虽然有些小家子气,但也生得娇媚艳丽。
所有人都好过她,也都比她更适合太子殿下。可宋温惜并不嫉妒,她只是觉得,她要走的路,注定不同。
……
当晚宋温惜的胳膊就酸得无法抬起,脱衣都十分艰难。她咬着牙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暗道今夜怕是睡不好觉了。
她正想着,房门突然被人轻轻敲响。
宋温惜立刻打起精神,警惕地问:“谁?”
没有人应答,她心底泛起点点恐惧。
若是管教嬷嬷,绝不会不出声。她想起今日在训场碰到了闫文静,有些心虚。闫文静该不会偷偷来教训她吧。
思绪万千,宋温惜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栓上。她犹豫了片刻,寻思着闫文静还不至于在宫里对她做什么,便还是壮着胆子,轻轻拉开了门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