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慢慢驱马向前,先瞧见水边有纤弱倩影在浣洗帕子,那倩影跪坐在水边,宛若一只急等人怜的离群雏燕,似乎只手,就能将她握在手心里,看得人心痒难耐。
“娘的,许久没见过女人,老天长眼,竟然叫我遇上这么一个极品。”动了色心的那位吞咽口水。
另一个先还警觉,此时不由地也看呆了,嘴上却说:“这女人有古怪……不知道脸长成什么样。”
“……听着数着愁着怕着……”仿佛才听到马蹄声,水边洗帕子的戚珑雪转过头来。
只见落日余晖洒在她脸上,一张鹅蛋脸上,双眉入鬓、杏眼澄澈、丹唇饱满。
“官爷?是官爷吗?”虽唱着淫、猥的曲子,但戚珑雪眼神纯净,神色羞怯,并未叫人看出一丝轻浮,反而叫人怜惜她这样的人被人“逼着”唱那淫词艳曲。她快走两步,竟是喜出望外,“官爷救命,我妈妈叫毒蛇咬了,两位姐姐在照应她。官爷救命。”
“好、好,我们救你的命。西子浣纱,也不过如此。”
两个探子对视,这等绝色,谁先上谁后上?思及这个问题,两探子暗暗较劲。
“你妈妈?你是……才被卖进青楼的?”一人说话间,便翻身下马,向戚珑雪走去,过去了,见她羞涩地不敢抬头,便有意去撩她头发,这样澄澈的眼神,一看便知进青楼没两日。
戚珑雪忙闪开两步,“……我、家里人都死了……妈妈救我一命,说带我去扬州,叫我跟凤兰姐姐一样做花魁。”想到自己父母双亡,日后还不知道怎样,就半真半假地掉泪。
这样清澈的一个人,谁会以为她在撒谎?便是她慌张了,忍不住东张西望,也没人认为她在演戏。
“我的好乖乖,你妈妈身边,还留着个花魁?”说话之人想要去拉戚珑雪的手,另一人也想抢先得了美人,便按住说话之人的手。
“嗯。”戚珑雪点了点头,“救妈妈命要紧,两位官爷快来。”说完,便向山上奔去。
“快追,我喜欢这个,只怕还是个处。花魁让你!”馋涎欲滴的探子牵马追上,将马绑在树边,便快步撵上戚珑雪。
“哎、哎——”另外一人连喊两声,见那人已经进了林子,又想耽误一时半刻也误不了什么事,于是便也追了过去,嘴里骂:“花魁让你,这小娘子留给我。”
“兰凤姐姐,我、我带官爷来救妈妈了。”戚珑雪涨红脸望了眼身边的官兵,又奋力向前奔去。
“小蹄子,若扯谎,仔细我撕了你的脸。”一声娇嗔传来,两探子为看花魁,便快步向前追去,一个探子心痒难耐,先伸手要去抓戚珑雪的腰,却觉眼前一花,一道粗粝绳索套住他的脖颈,那绳索一用力,他人就向后倒去;另一探子回过身,头上一沉,便被人一个泰山压顶压倒在地。
发出那声娇嗔的金折桂从树后走出来,先对满脸泪光的戚珑雪鼓励道:“阿五果然不可貌相,算得上是巾帼英雄了。”
从树上跳下压着一个探子的阿大也赞扬地看向戚珑雪:“正是,阿五机智勇敢得很。”趁着金折桂没看过来,用力地搓了搓被树枝刮到的背脊,然后在金折桂回头的一瞬间挺起结实的胸膛。
若是在宅斗中,不知会玩死多少轻敌的女人。金折桂不厚道地在心里添了两句话,“快去,将马牵来。第一战,得人两名,马两匹。”
阿大、阿二将探子绑在树上,然后阿大依旧去树上盯梢,其他三人中,阿二依旧跑去看道路两边的地形,剩下阿三、阿四两个“拷问”探子。
“……两、两位官爷,你们就据实说了吧。”戚珑雪坐在火堆边,欲语还休地看向那两人。
被绑住的两个探子心里既气戚珑雪骗他们,又看她坐在火边就像是一捧要被烤化了的白雪,吞了吞口水,恨恨地想早晚有一天要叫她化在他们嘴里,忙说:“我们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几位大爷放了我们吧。”
阿三一用力,将一截粗壮的树枝折断,“废话少说,你们是耿成儒的人,还是袁珏龙的人?乐水的人跑到瓜州,袁珏龙想怎么样?”见两个探子眼巴巴地瞅着戚珑雪,便一拳砸在一人的肚子上。
那人痛呼一声,忙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几位大爷想知道我们就告诉你就是了。我们是袁将军的人,耿成儒病得快死了,他的部下朱统领改投我们袁将军了。”
“那你们袁将军打算几时来乐水?”阿四问。
“……要迟上几天……”
“为什么要迟几天?”阿三又一拳砸过去。
一个探子哭道:“我们哪里知道?我们只知道朱统领带了个姓梁的来,袁将军叫人拷问他瓜州、乐水打雷的事。”
“姓梁的,是梁松吧。”瞽目老人蹙眉,梁松果然凶多吉少。
阿四赶紧问:“梁松是谁?”
瞽目老人道:“是位真正侠义的好汉。”于是便将梁松去毒杀耿成儒的事说了一说。
戚珑雪听了,不胜感慨道:“这样的好汉,才是真男儿。”
她一句真男儿落下,便听有人哼了一声,警惕地看去,却是阿二领着范康、玉入禅来了。
玉入禅不瞪向旁人,先用眼睛剜弃他而去的戚珑雪。
阿三、阿四挡在戚珑雪面前,面无表情地看向作恶多端、却又“才华横溢”的范康。
范康先是一巴掌摔在玉入禅脸上,“狗东西,还没学会看人眼色办事?”
玉入禅三日里没吃到东西,只灌满了一肚子水,又被范康用鞭子驱赶着赶路,早已经脚步虚浮、两眼昏花,因怕范康毒打,路上不得不违心地许范康他许多好话,甚至豁出脸面喊了范康爷爷。也因此,这一路上他终于明白识时务是何等重要。于是他跟着范康赶上队伍,不敢去瞪旁人,便先瞪戚珑雪——他以为戚珑雪是最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