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刻本来就因为温浅跟他闹别扭离家出走的事情纠结烦闷不安心虚难过委屈等各路情绪齐聚心头,闹哄哄地聚在他脆弱的心脏里七嘴八舌开大会,听见这个消息当下彻底不淡定了。
他拿着手机在家里来回走了两圈稳住了自己,心道没事没事,不要着急。
没事……个屁!他迅套上外套冲出门去,这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钟宥齐注视着病床上脆弱苍白的温浅,轻轻拨了拨他额前的碎。他觉温浅这么多年好像几乎没有怎么变过,哪怕他早已过了青葱年华,但那股子清俊的气质却始终刻在这个人的身上。
他想起了温浅小时候,那时候温浅还是一个小小的奶团子,每天就知道跟在他屁股后边屁颠屁颠地叫宥齐哥哥。温浅的妈妈在生温浅的时候大出血难产去世了,他爸温晏接受不了妻子骤然离去的事实,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到小小的温浅身上,对待温浅也多是苛待。
与其说是温晏带大的温浅,不如说是他和印之遥将温浅抚养长大。小时候的温浅就不喜欢温家老宅,他说那里空空荡荡很冷,于是小孩整日里不是寄宿在印家就是寄宿在钟家。
他记得温浅小的时候,他父亲钟厉对温浅还是很好的。钟厉一辈子想要个女儿没能实现,他看着温浅奶声奶气跟个小姑娘似的喜爱的不行,从早到晚抱着温浅不撒手。
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一切都变了,包括他自己。他对温浅的情感不再单纯,对印之遥的愧疚与日俱增。他想控制自己,却收效甚微。
有时候他也想,印之遥已经走了,那他为什么不可以?可愧疚和负罪感总是来的猝不及防,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击溃。
叫他哥哥的从不不止温浅一个,印之遥也是跟他手牵着手长大的孩子啊。每一次他因为调皮被钟厉责罚,是印之遥跟成熟稳重的小大人一样用软糯糯的声音跟钟厉求情。
印承恪一生没有娶妻,印之遥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小时候的他也会想妈妈,于是钟宥齐就将自己的妈妈分享给印之遥,以此填补印之遥对于母亲的空白。
后来,他的母亲因病去世了,已经是半大少年的印之遥没日没夜地跟他一起蜷缩在黑暗的房间当中,紧紧抱住他边哭边跟他说一切都会过去。
如果说他对于温浅是全心全意的付出,那他和印之遥之间就是对方在磕磕绊绊长大的路上的救赎。
所以对于这样的印之遥,他真的做不到取代他的位置,仿佛这样就消磨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最后一丝微弱的痕迹。
在情爱与良心这架天平上,他的准心从一开始就是偏的,因为印之遥,所以他只能苦苦压抑对温浅的情感。
如果能一直和温浅这样下去,哪怕没有在一起,他想,他能接受。
钟宥齐静静望着温浅良久,温浅的眼皮很薄,他几乎能透过皮肤看到皮下的血管。
温浅睡得并不安稳,眼睫轻颤间血管也跟着起起伏伏,仿佛注入了生命的脉动。钟宥齐不受控制地站起来,他轻轻俯下身靠近温浅,那轻颤的眼睫毛仿佛在他面前奏演一场撩人的舞曲,引着他靠近,再靠近。
钟宥齐仿佛进入了一个目眩神迷的世界,心跳在胸腔内激烈作响,带着一声声的鼓动催着他沉迷,勾着他向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嘴唇已经触碰到了一片薄薄的温软,他亲吻上了温浅的眼睫。
唇下的脉动带着与他共振的频率,让他忍不住轻轻摩挲这片薄如蝉翼的脆弱。
他知道舞曲的终点并非止于此,他的唇边沿着温浅的鼻梁一路蜻蜓点水而下,心跳震耳欲聋,他的鼻尖萦绕着温浅的气息,丝丝缕缕,给气氛无端添上几分迷乱。
就在他即将顺从心意触碰到他心驰神往的两片唇瓣时,骤然响起的质问打断了他的动作。
“你在干什么?”
那是程斯刻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小狗望着眼前的场景暴怒:钟宥齐你个老六,你给我玩趁人不备!
◇第66章我们回家
钟宥齐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恋恋不舍地离开近在咫尺的唇瓣,抬头向门口望去,只见程斯刻正一脸阴沉地死死盯住他。
他能从那副眼神里看见很多,但跟他最像最像的就是那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钟宥齐不喜欢程斯刻的眼神,这孩子的瞳孔里仿佛藏着一个漩涡,里头藏的魑魅魍魉都被他隐藏在墨色的玻璃身后。
而且,这孩子的眼神跟他太像了,他们是同一种人,而同类总是相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