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叶听说过当年那些事情的传闻,知道宫阮两家决裂最后的秘辛,她一直跟在阮玉京身边,也清楚这桩商业联姻的本质。
她以为阮玉京会被这个要求冒犯,或者至少产生最轻微的情绪波动,却发现端坐于主位的那位alpha面沉如水,表情自始至终没有一丝变化。
短暂的沉吟,他告诉朱丽叶,“可以增加,但总数必须维持在22,不然以后每增加一个合作商,我们增加一个席位?踢掉一个合作商吧,把位置让给他们。”这次会议因为内容繁杂,持续时间也较以往延长很多,会议十点钟开始,结束时,外面的办公区空下大半。
这次的发布会重要程度和复杂程度都远超以往,阮玉京因此在这件事上耗费颇为精力,吃完午餐,他便继续投入工作,再次回神,墙上的时钟转过数字五。
他抬起头,转了转脖子,听见一阵敲门声。
他开口说了一声请进,看见朱丽叶捧着纸箱走进来。
朱丽叶对他说:“最终确定下来的嘉宾名单,我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请柬的内容也在附件里。”
说着话,她将纸箱摆在办公室另一侧的茶几上,打开来,一叠黑底印暗金色文字的空白请柬赫然呈现。
为了展现az的诚意,以及对本次发布会的重视,邀请函需要由总裁本人亲笔书写,除此之外,22份邀请函也不采用统一的样式,而是根据邀请对象的不同,进行单独的设计,随赠的礼品也是根据邀请对象的喜好精心准备,落在纸张上的邀请文字也各自不同。
请柬的样式和内容是在上上周确定的,随赠的小礼品也是那时候就准备好,受邀人员的名单则在今日敲定最终版,发布会下下周举办,请柬最迟这周就该寄出。
阮玉京正好忙得有些累,想换换脑子,让朱丽叶帮他买一杯咖啡,他拿着笔记本,走到茶几旁坐下。
点开朱丽叶五分钟前发来的邮件,下载附件并打开,他从纸箱里拿出一张空白的请柬——很巧,第一张请柬就是写给代表宫氏的宫明决的。
邀请宫明决而不是宫阙程亦或宫氏的其他人,是上午开会的时候,与会的众人共同决定。
他们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也很充分。
因为他们只是阮氏下属的一个子公司,他们的总裁又是阮氏的继承人,因此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宫明决都是最合适的受邀人选。
宫阙程和他那一辈的老人都太重了,其他人又太轻。
阮玉京从不会因私废公,因此尽管不愿在这样的场合跟宫明决见面,他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滑动屏幕,阮玉京在附件里找到对应的内容,然后他摘下笔帽,低下头开始书写。
【作者有话说】
更新!
请柬
阮玉京年少时,曾在母亲邢慕青的教导下,下苦工练习过书法。这些年他不曾疏于练习,落在纸张上的每一个字都铁画银钩一般,风骨天成,遒劲有力。
22份请柬即将书写完,敲门声响起,阮玉京低着头说一声请进,见姚驰安推开门进来,对他说:“还忙着呢?”
阮玉京头也不抬,“有事?”
“不是快下班了嘛,”姚驰安关好门,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说:“他们约一块儿喝酒,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
“……”
阮玉京转头看窗外,这才发现将整个办公室照得透亮的日光不知何时转淡,薄暮悄无声息地降临,远处的高架桥上仍有车在穿梭,远光灯、近光灯相互交织,汇聚成灯流。
阮玉京将视线收回,低下头继续写字,“都有谁?”
姚驰安说:“谁都有啊,蕊姐、跃哥,哦对了,还有……唔……明决。”
阮玉京说:“……宫明决?”
姚驰安摸摸鼻子,心虚一般,“嗯啊。”
凡在az工作超过半年的员工,都曾听闻过宫阮两家的过往,他们中消息灵通的,还看过六年前那张流传甚广的老照片。
照片里是宫明决最喜欢的妹妹——年仅15岁的宫知蓝,照片里的她却不复往日的鲜活与灵动,双眼圆睁,惨死在19岁的阮玉京身旁。
他们没那么了解内情,以为阮玉京和宫明决是因为那件事才交恶,作为阮玉京的高中同桌,宫明决的小学同桌兼初高中同学,姚驰安则知道,事情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阮玉京现在看起来高冷,少年时更加高冷,他高一那年转来博雅私立中学,转学一星期,愣是没人敢上去找他说话。
胆子大的走到他旁边,他一个眼神能把人冻在原地。
姚驰安这种路边看见一条顺眼的狗,都能走上去聊两句的,同桌一星期,没敢跟他多说一句话。
宫明决的情况则完全不同,他家世好,性格也好,从小学开始,身旁聚拢一圈各种阶层的人,初中分化成s级alpha后,这种情况只增不减。
毕竟嘛,人类的本质是慕强,小孩子又不懂得掩饰,对强者的推崇表现在举手投足里。
姚驰安最直观的一个感受是,只要跟宫明决一块儿,他出校门都比平时费时不少。
作为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宫明决自来都是不需要去迁就他人的,能玩得来就一起玩,玩不来就互不搭理。
照理来说,这样两个人,即使没办法融洽相处,也不至于闹成后来那样。
可是两人不幸同校,并且,更加不幸地同级了。
而年级第一只能有一个、长跑冠军只能有一个、奥赛的冠军也只能有一个……于是接下来的家庭宴会、学校聚会、同学集会上,姚驰安不止一次有幸见识这二位剑拔弩张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