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环顾四周。
太阳挂在山头摇摇欲坠,墓地里已起了风。
“怎么,逃离医院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陆宝韵不服气地瞪着他,不经意间看到了墓碑上的两张照片,态度又软了下来。
随便他怎么称呼吧,反正自己今天来到这鬼地方,可不是找他吵架的。
“陆异,家里给你准备了新的房间,你要是想在这里住几天陪陆老伯,爸妈没有意见……”
“哼,他们有资格提意见?”
陆异仰起下巴,像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
“陆异,爸妈对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怪就怪你之前小动作坏毛病太多,害几个姐姐提心吊胆。”
小动作?坏毛病?
她们还提心吊胆?
陆异迈步走远了些,实在不希望九泉之下的养父母看到这一幕。
“陆宝韵,我问你,除了吃饭时间,你们什么时候看我进过主楼?”
一句话,就能自证清白。
但前世的陆异觉得作为一家人,没有必要闹到追求“完整证据链”的地步。
陆宝韵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陆异嘴里喊出。
而且咬得那么重,仿佛用牙齿把字打磨了好几遍,才从他齿缝中被踢出来一样。
陆宝韵怔住了,呆呆看着他瘦削有型的侧脸。
对啊!当时每个人都把矛头指向陆异,却没有谁真正看到过他“作案”。
可,以前的陆异没这么大气性好吗?
无论谁苛责他几句,他都只是应着,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反驳。
“就算你没进过吧……又怎样,能改变你身体里留着陆家血液的事实吗?”
说到这儿,陆宝韵气的脸色发红。
她原本可以在宴会上好好享受的,为什么心里非要惦记着他,巴巴地跑来受气!
陆异苦笑道:“重点不是这个……是你们是非不分,里外不明,你走吧,我要回去换药了!”
是什么在支配人的选择和行为,答案是认知。
认知不在一个层次的人,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
陆宝韵伸开手臂,拦住他的去路。
把挎包里的礼物,黑卡,连同自己画的那些“猫”,往他怀里塞,嘴里快速说着。
“你最喜欢的这件白衬衫,我连夜画的画,还有……这张黑卡,可以无限刷,随便你用多少,买什么都行。”
陆异双眼微眯,借夕阳的最后一道光,看了片刻。
“辛苦你了!”
陆宝韵松一口气,刚想说“不辛苦”,然而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所有的东西在她眼前飘起,散落一地。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黑卡落在旁边的草丛里,跟枯叶杂草为伍。
画上的猫,可怜兮兮地被风卷起。
礼盒的绳结大开,白衬衫团在一座墓碑后面,沾满草尘。
他真的……不在乎了!
陆宝韵呆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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