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太子殿下沒有長歪,他也絕對寫不出這麼瀟灑積極、堅定豪放的詩來,詩見人品,哪怕太子殿下被塞回他妹妹肚子裡回爐重造,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的內心:咱們太子是個蔫壞的人,怎麼可能寫這種詩嘛!
……
謝韻摸著下巴:「確實不像殿下的風格。」
謝原則一臉茫然:「不是他寫的,還能是誰?」
想想孟昔昭那張笑眯眯的臉,他疑惑的問:「難道是孟昔昭?」
謝幽沒說什麼,謝韻先大笑一聲:「此詩若是流傳出來,足以傳唱千年,孟昔昭要是有這個本事,你覺得他會不使出來?行了,咱們也別猜了,我看啊,解鈴還須繫鈴人,直接去問孟昔昭不就好了嗎。」
謝幽還在思考,聞言,他立刻斥道:「不行!先不說此人到底是何居心,退一萬步講,他有可能是太子殿下的人,那咱們就不能和他有過多的接觸。」
謝韻攤手:「你們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啊,這孟昔昭跟我好歹也是同道中人,我去見他一面,又有什麼問題。」
說完,他把這張紙扔下,然後就回自己房間睡覺了,謝幽皺眉看著他的背影,卻也沒把他叫住。
算了,試試深淺也好。
要是有問題,他們還能去告訴太子殿下,讓他看清此人的真面目。
*
孟昔昭最近過得挺順心的。
鴻臚寺里,韓道真大概是看出來了,孟昔昭要背景有背景、要能力有能力、要聖寵有聖寵,根本就不是他一個被發配過來常年不挪窩的人能對付得了的,他數次出招,又數次落敗,連他悄悄說給陛下的一句抱怨,過了五日,竟然都被陛下打了回來,讓他好好辦事,別老盯著年輕的下屬,再有下次,就滾出應天府,去匈奴那當常駐使臣。
韓道真:「……」
你至於嗎!
這朝堂上哪天不是你扒拉我、我欺負你,以前你怎麼不管,怎麼到了孟昔昭這,就這麼急吼吼的來替他出頭,你又不是他爹!
然而剛說到他爹,又一次的常朝上,孟舊玉捋捋鬍子,站出來,突然放棄彈劾他平時最看不順眼的眾學士們,開始彈劾韓道真,說他在鴻臚寺卿的位置上待了八年,卻尸位素餐,一點政績都沒做出來,四國使者多對他有抱怨之意,說著說著,他還細數起來韓道真的黑歷史。
比如三十歲吊車尾才考中三甲進士,當了兩年的大理評事,判出一樁冤假錯案,被苦主擊登聞鼓告御狀,先帝仁慈,沒讓他坐牢,只罰俸,而他在銷聲匿跡兩年以後,不知得了什麼機緣,竟然直接去了禮部做員外郎,一做就五年,這裡不至於讓他判錯案,但是,依然毫無建樹。
孟舊玉那張嘴叭叭的就沒停下過,把韓道真一輩子都講出來了,最後得出結論,此人庸庸碌碌,食君之祿,卻不忠君之事,無能,便是有罪,平庸,就是浪費!
韓道真站在末尾,聽得差點沒暈過去。
雖說,皇帝沒有聽孟舊玉的,真的當場把他職撤了,但顯然,皇帝對他也不怎麼滿意。下了朝,韓道真想去找閆相公,問問他怎麼辦,誰知道閆相公根本不見他,一問原因,原來是被他之前不商量一下就找陛下說孟昔昭壞話的行為氣到了。
最後韓道真只能欲哭無淚的回鴻臚寺去,從那天開始,他就不再針對孟昔昭了,天天就會打坐,跟個假人一樣。孟昔昭哪會跟他客氣,你不管事正好,我來管啊。
本來他就跟其他同僚處的挺好,他有錢有背景,經常撒點小恩小惠出去,鴻臚寺是清水衙門,沒有油水可撈,只需一點點的好處,就足以籠絡這群人了。
現在孟昔昭這個鴻臚寺少卿當的那是風生水起,鴻臚寺內,大事小情都找他處理,儼然成了他的一言堂。
不過……能被他混成這樣,也是鴻臚寺不受上面待見的緣故。
假如這是大理寺,或者宗正寺,那就沒這麼簡單了,即使他想全面插手,閆相公、司徒相公等人一個眼神過來,他也只能把手抽回去,繼續徐徐圖之。
所以說,孟昔昭是真的很喜歡這個職務。
太方便了,如果一切順利,不說少奮鬥十年,怎麼著也能少奮鬥四五年。
四國使臣當中,月氏使臣跟孟昔昭關係最好,匈奴使臣眼高於頂,看不起所有大齊人,孟昔昭自然也沒有上趕著,只是公事公辦,讓人挑不出錯來就行了。夏國地理位置特殊,它挨著月氏和匈奴,和大齊並沒有直接接壤,使臣在這邊也跟個透明人一樣,鮮少露面;女真則跟其他國家都不一樣,他們建國時間太短,就十幾年,各種配置跟不上,連語言都跟不上,女真的使臣居然是個不會講雅言的,孟昔昭剛得知的時候都驚呆了。
他不會雅言,孟昔昭也不會女真語,但是對方明顯經驗比他多,知道兩人語言不通,就高冷的一點頭,然後翻身上馬離開了,就這一面,從那以後,孟昔昭就沒再聽過女真的消息。
仿佛他們在這根本沒有驛館一樣。
孟昔昭旁觀了一段時間這些驛館之間的關係,發現,還挺有意思。
驛館的關係就像他們代表的國家之間的關係,月氏討厭匈奴,但又不會當著他們面說;匈奴平等的看不起所有國家,他們還認為自己是能夠入主中原時候的匈奴,其他國家都是孫子,而月氏,勉強能算個弟弟;夏國山窮水惡的,當地幾乎沒有物資,所以夏國商人最多,到處倒買倒賣,他們跟誰都不紅臉,只要有錢賺,讓他們幹什麼都行;至於女真,因為他們人在這邊太少了,孟昔昭現在只知道,女真和匈奴摩擦越來越嚴重,當年簽的停戰協議現在有撕破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