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皇帝自己都狎呢,誰會跟自己過不去啊。
這林大學士,就是林賢妃的父親,也是資政殿大學士,鄧覃,那個被孟昔昭搞了一回刺字的倒霉蛋,就是他的門客。
林大學士現在深感自己是流年不利。
先,門客鄧覃居然在應天府最熱鬧的地方撒癔症,當街裸奔,搞得他好幾天出門都抬不起頭來;其次,本屆科舉主考官就是他,先有謝原應試,後有孟昔昂不應試,弄得他是一個頭兩個大,愁的覺都沒法睡;再次,自己這好外孫非要跟孟昔昭過不去,下毒不成反讓自己的女兒吃了掛落,眼看著是復寵無望了,陛下後宮那麼多人,無寵就等於幽禁一輩子。
現在更是不得了,右相居然也記恨上他了,要知道,右相平時最討厭的就是底下人越過他,自己行事,完了完了,本來女兒就沒戲可唱了,現在他又被右相踢出了文官集團,他還準備明年再往上升一升呢!
外祖父都快七竅升天了,三皇子也是完全沒看見,就算看見了,他也不在意,此時,他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下個月就是封王大典,我才不想當什麼寧王!孟昔昭害我丟了山東的封地,我跟他勢不兩立!」
本來他想的是靠著這件事,讓皇帝厭棄孟昔昭,既給自己出氣,而且他再去求情,或許就管點用了,當然,他自己也知道,皇帝忒小心眼,記仇一回就不可能再原諒,所以他主要還是想把孟昔昭一起拉下馬。
然而他本來覺得十拿九穩的事,居然沒成,這就令三皇子很費解。
先,可以排除是父皇昏庸。
其次,一定是孟昔昭巧舌如簧,矇騙了父皇!
三皇子頓時又想給孟昔昭下毒,或者,做的再絕一點,直接找個殺手弄死孟昔昭算了。
但這事也不是那麼好乾的……
孟昔昭是官,走哪都一堆人跟著,就算回了家,參政府養了一百多的護院,也不是吃乾飯的。
所以還是用計比較好,用毒比較省心。
然而上次下毒不成功,他已經發脾氣,把那個製毒的大夫從宮裡趕出去了……
要不,再想點陰招?
三皇子一臉的若有所思,林大學士看著他這個德行,就感覺無比頭疼。
要不是他女兒就生了這麼一個兒子,現在年紀大也沒法再生了,他是真不想管這位三殿下!
但眼下,不管他,他就會自己犯渾,而他一犯渾,他這個外祖父,也絕對要跟著倒霉。看看謝家,多好的例子,那房陵郡公都快十年沒出過門了吧?
林大學士也皺眉思考,思考了一陣,他突然問:「殿下,只要懲治了這個孟昔昭,您就能出氣了,是不是?」
三皇子沒吭聲,他還想懲治那個級討厭的孟昔昂,煩不煩人,偏偏那天跟孟昔昭一起吃飯,就因為是他,才把這件事搞得這麼大。
但林大學士一直看著他,三皇子只好模糊的回答:「就算是吧。」
林大學士這才寬了心,他真怕三皇子張口就是石破天驚的一句,我想讓孟家也跟著一起死。
「殿下,我聽說,之前在瓊林宴上,孟昔昭出口調戲過謝原。」
三皇子一臉的不耐:「謝原誰啊。」
林大學士:「……謝原是謝幽的長子,太子的表哥。」
三皇子吊兒郎當的表情猛地一收,他吃驚的看著林大學士,俯身過去,連聲音都變成了氣聲,而且滿滿的全是驚喜:「孟昔昭居然跟太子有關係?」
林大學士:「……不是,他只是調戲了一句謝原。」
三皇子不管那個,「那就等於跟太子有關係!」
刷的一下,他站起來,越想越覺得激動,越想越覺得可行,他以前怎麼沒想過這條路呢,真不愧是外祖父啊,薑還是老的辣。
現在,哪怕孟昔昭沒調戲過謝原,三皇子也不在乎了,反正他說了孟昔昭和太子關係匪淺,那他們就一定是關係匪淺!
想著想著,三皇子直接大笑出聲,把一旁的林大學士看得心驚肉跳的。
三殿下別是失心瘋了吧……
*
六月初一,皇帝行眾皇子的冊封禮,孟昔昭因為三番五次的拍馬屁,終於,被皇帝記起來了,特許他也進來觀禮。
然而他站的地方是最末尾,就是仰著脖子,他也看不見裡面具體的情況。
皇帝坐在最上方,這倒是容易看見,其次就是站在他旁邊的太子。
孟昔昭看著他,突然想到今天是初一,他本來應該去雞鳴寺小住的。
此時卻跟個木偶人一樣,站在皇帝的下位置,面無表情的看著各位宰執宣唱祝文。
左相右相參知政事,一個沒跑,全都拿著聖旨一個個的念,孟昔昭現在就算脫離文盲了,聽見這麼文縐縐的話,眼睛裡也開始轉圈,等到好不容易禮成,前面嘩的跪下一大片,孟昔昭因為走神,還慢了半拍,差點出醜。
太子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露出了一分笑意,但轉到別人身上的時候,這笑意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從來沒出現過。
跪拜過眾王爺以後,這冊封禮就算結束了,孟昔昭剛才跪的太猛,膝蓋八成都磕紫了,他低著頭,掩飾住自己的齜牙咧嘴。前面,孟舊玉快步走過來,看他這有些古怪的表情,還愣了一下:「怎麼回事,熱著了?那趕緊跟爹回去吧,讓你娘給你做一碗冰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