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秣摇头捧着,反驳碗:“闻着臭,吃起来香哩!”
阿雁嗤道:“有娘煮的鸡蛋面好吃?”几根腌过的豆角咸菜,连个肉星子都没有。
“可比鸡蛋面好吃。”
阿秣这般不给面子,阿雁气得倒仰。
柳廷杰被问到要不要试试新上的螺蛳粉锅时,眼神明显一亮:“得成了?”
乔婉笑吟吟答:“得成了,就是闻着有些臭。奴可要和二位小郎君提前说好的,别到时以为我拿过夜菜敷衍你们,掀我摊子。”
柳廷杰与吕穆满口答应。
乔婉还是有些担心,这摊子不隔味儿,要是其他监生被臭跑了可怎么办?
虽担心,她还是给柳吕二人上了锅子。
酸笋的味道在热汤里尤为明显,乔琬用单独的小锅煮了两份米粉,过凉水后给他们端上:“这螺蛳粉最好是搭着各类炸物吃,炸过的蛋液成型后蓬松绵软,浸饱了咸辣的汤汁,一嗦就往下淌,还有猪脚和鸭爪,又是卤又是炸的,啃起来里面有糯糯的筋,哏啾。”
“炸物呢?”吕穆问她。
乔琬也有些遗憾:“奴小本生意,哪来那么多油费啊!这锅子能卖出去否还未可知呢。”
旁边徐璟刚来,听见她这般感慨,便道:“乔小娘子,便照着柳监生的锅子给某上一道吧。”
吕穆乐:“这不就卖出去了?乔小娘子要相信自个儿的手艺。”
乔琬盯了徐璟一下,徐璟保持着绯袍官员该有的泰然气度,微微一笑。
“徐司业稍等。”她败下阵来。
螺蛳粉的味道果然劝退了有一批监生,不过能接受这味道的倒也不少,见锅底上新了,还白送一份米粉,纷纷尝鲜。
一边嗦粉一边打火锅的快乐在监生们中蔓延开。
听乔琬的,先下锅煮米粉,大约汤开了就能捞起嗦粉,吃得差不多了再下各种丸子青菜去涮。
软弹爽滑的米粉一咬就断,浸透了螺蛳汤的香味,还带着一点红汤火锅的油香——是乔琬加了一些红汤底料进去煮,增加锅底的咸味,以免过于寡淡。
这米粉和他们常吃的也不一样,粗粗的,更有存在感些,也更有嚼劲。
汤底里随处散落着褐绿色的豆角、切丝的木耳和笋丝,都是腌制过的,在酸味浓郁的汤底里融合得很好,咬起来嘎吱嘎吱的,和软滑的米粉又是不一样的口感,增加了层次感。
这汤底尤其适合下各种青菜,像是油麦菜、空心菜、生菜等,和其他汤底一样,过汤即熟,保持了脆嫩的口感,以及各种口味清淡鲜美的丸子。
而最适配的,当然要属前些天颇受清党欢迎的炸腐竹了。
有个和炸腐竹做法差不多的菜品,是拿油豆皮炸成的,叫响铃卷,比之炸腐竹更薄,除了单吃,乔琬更推荐他们裹上虾滑、肉片在里面一起。
青白团子
这菜品是和螺蛳粉锅子一起上的。
吃法稍复杂点,涮之前将响铃卷摊开,放上切成薄片的牛羊肉,或是擓一勺虾滑抹上去,再重新卷成坨坨。吃的时候,一口下去既能吃到厚实的虾肉,又有柔软的豆皮。不管是螺蛳粉汤、清汤锅底都十分合适。
尤其是番茄汤,酸甜浓郁的滋味配上虾滑,最受年纪小的监生们的喜爱。这些人似乎找到了番茄锅的正确吃法,让一直处于人气底层的番茄锅小小翻红了一把。
像螺蛳粉这种猎奇的锅子,乔琬决定每月随着天气偶尔上几次就好了,省得赶走了接受不了这味道的食客,顺便还能饥饿营销一波。
陈大郎也很上道,做出来的粗米粉,最开始的时候别人以为是做坏了的,于是他为了打开销路,半卖半送,每次都给原来的客人塞一小把尝尝鲜,让大家都尝出来味道不同的好处。现在,粗米粉不光往她这儿卖得动,也开辟了一波新的客人。
等到乔琬再一次去跟他订货的时候,正巧碰上个老妪买了一大把粗米粉回去,乔琬便顺嘴恭维他家生意好。
陈大郎有些不好意思,这毕竟是人家的主意,于是说什么都把当初定做模具的钱和乔琬第一次订米粉的定金给退了,还说日后乔琬订米粉都按六折算。
乔琬一面推辞着:“万万不可,这怎么好意思呢?”一面半推半就收下了。
寒食节那日,火锅摊子歇业了一日,改而卖起了青白团子——有些类似后世的清明粿。
青团子的外皮是用糯米与雀麦草汁舂成,以枣泥或豆沙为馅料,白团子则是没有加入草汁,其余与青团无异,乔琬改良了一下,增加了咸蛋黄、肉松、蜜渍花瓣等馅儿的。
白胖的糯米团子,透出一丁点内里红粉色的花馅,恰似美人含羞,白里透红的面皮儿。
上回那个很有些文采,赞炸腐竹“灿若骄阳”的监生见了,又诗兴大发,给其取了个“美人面”的名字,乔婉觉着很贴切,便换了前面蜜渍桃花的招牌,写上“美人面”。
又厚着脸皮送了那监生一个青团子,请他再起名。
青团子的形状是一瓣一瓣的弯月状,那监生思索片刻,道:“莫若‘蛾眉月’,乔小娘子以为如何?”
乔琬笑吟吟地递过纸笔,亲自题上招牌。
寒食清明并举,虽国子监监生不放假,但徐璟是实打实地放了两日假,恰逢老师相邀在李府小聚,因此也没能去到乔琬面前当人桩子。
本朝,清明已逐渐由附属上升到取代寒食的地位了,原本民间属于寒食节的风俗如冷食、祭祖等,也都变为在清明这日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