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感到眼底一阵刺痛,忍不住移开视线。
铃声响起,冯真真道:“苏道友,你可以打开匣子了。”
众人都盯着少女的手。
冷嫣揭开盖子,天青色锦缎上卧着两块玉佩,一块是墨玉的,鱼尾别具匠心地雕成一株兰花,显然属于郗子兰,另一块是白玉的,属于谢汋。
没有
青玉佩。
冷嫣诧异地看向姬少殷。
姬少殷也在看她,眼中满是欣慰的笑意。
他的笑意渐渐凝固,因为他看清了少女的眼神,里面没有丝毫惊喜,只有深深的失望。
冯真真道:“苏道友,琼华元君与玄镜仙君都愿收你为徒,你想拜哪位道君为师?不必有所顾虑,说出你真实心意便是。”
冷嫣道:“请恕在下不能拜这两位道君为师。”
众人不禁哗然,有人不可置信:“她连这两位都看不上,还想拜谁为师?三大长老?掌门?总不见得是玄渊神君吧?”
郗子兰脸色微微一变,谢汋却不以为忤,眼中的兴味越来越浓。
冯真真大吃一惊,她是知道苏剑翘多渴望学剑的。
她着急道:“为什么呀?”
冷嫣淡淡地望了眼姬少殷:“因为在下与人已有约定,既已承诺过,便不能拜别人为师。”
冯真真这才想起苏剑翘是想拜小师兄为师的,她知道这位苏姑娘执拗,却不知她这样认死理。
她只得道:“苏道友,按敝派门规,拜师以鲤鱼佩为准,小……你的匣子里没有那位道君的鲤鱼佩,恐怕是缺一点师徒缘分……”
姬少殷知道自己不该置身事外,站起身向冷嫣一揖:“抱歉苏道友,是在下毁诺,在下难辞其咎,但门规不可更改,两位道君无论道心、德行还是修为都远在在下之上,还请苏道友为了自己的前程与道途斟酌一二。”
夏侯俨想不到拜
师礼又出岔子,不觉心力交瘁,思忖着该如何不失体面地打发了那凡人——虽说她在试炼中表现优异,但毕竟灵根灵脉先天不足,能有多大造化还是两说。
凌长老更是气急败坏地传音给他:“素来只有别人求着进重玄,她以为她是谁?”
夏侯俨捏了捏眉心,正想说什么,忽听“当啷”一声响,那凡人少女手中的木匣里忽然多了一块莹润可爱的玉佩,雕的不是龙不是凤,却是只憨态可掬的猫儿。
夏侯俨自然知道这是谁搞的鬼,忍无可忍地看向北斗座,冷声道:“天枢道君,这是何意?”
“姬若耶”一手托腮:“拜师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这姑娘既不想收那两条鱼,说不定喜欢会吃鱼的猫儿,左右你们不想要她,我又缺个徒弟,倒不如拜我为师。”
夏侯俨几乎气笑了:“天枢道君,拜师式是敝派大事,不是儿戏。”
姬若耶瞟了眼姬少殷,若有所思道:“承诺别人的事一声不吭就毁约,可真是不儿戏。”
姬少殷羞愧难当,几乎无地自容。
姬若耶火上浇油:“还不如拜我为师。”
谢汋笑道:“姬兄打算传授给徒弟什么绝学?”
他这话几乎是明着讽刺对方是个修为尽毁的废人,但凡要点脸面的都会如鲠在喉,然而这病秧子却泰然自若:“除了教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能教她雕猫儿狗儿,兰花草儿。”
夏侯俨本来只想着如何打发
这凡人少女,眼下忽然冒出个混不吝抢人,为了宗门的颜面反而不能放手了——若真叫他把人抢去,重玄岂不是成了清微界的笑柄?
他沉声道:“苏道友已经通过敝派入门试炼终选,便是敝派弟子。”
他转向姬少殷:“少殷,你与苏道友确实有约定在先?”
姬少殷答道:“回禀师尊,弟子的确答应过苏道友,只要苏道友能通过入门试炼,便收她为徒。”
夏侯俨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为师明白了。此事是敝派弟子有错在先,无论有何误会,承诺就是承诺。”
他向冷嫣道:“苏道友,你果真非少殷不拜?”
冷嫣点点头:“是。”
姬若耶适时道:“倒不如跟我学雕猫儿。”
冷嫣强压下上扬的嘴角。
夏侯俨叹了口气:“少殷是在下的亲传弟子,他有过,是在下管教不力,这次在下便做主,让苏道友破格拜少殷为师,下不为例。”
他顿了顿,向姬少殷道:“将鲤鱼佩赠与苏道友吧。”
姬少殷捏诀施咒,刹那之间,冷嫣手中的匣子里便多了一块青玉鲤鱼佩。
她从匣中拿起鲤鱼佩系在腰间,再拜道:“弟子拜见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