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姗说她过去也有类似的经验,有位与她很亲的亲戚在车祸走後,透过梦境让她看见痊癒後的他,也入住了新的房子,长辈们对她说那是来报平安的。
艾诺静静地听着,看得出她眼里的讶异,她较少听过这些奇妙的事情,而林姗就像听过许多类似的案例而显得很平静。
她接着说:「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很玄??就像我爸爸在警察身份退休之前,有经历过一些灵异事件,就有看到鬼魂过……」
林艾诺听了害怕起来,但又忍不住好奇,「长、长什麽样子?」
「他说,为什麽电视会那样演呢?就是因为有人看过罗。」
林姗和艾诺继续聊着,而我自「健康」二字落入我耳中後,心中某块地带就产生了动摇,鼻头开始泛酸,以为可以控制住的泪水在下秒直接宣布失败。
爸爸现在健康了??
在悲伤的时候总会想要抓住什麽,让自己不至於坠落太深,健康啊……是啊,若往这个方向去想或许就会好些。
爸爸在那个世界,健康了。
林姗和艾诺在注意到我的异状後,纷纷转头过来,这是第一次,我在她们面前哭得那麽惨。
泪水这东西大概是会传染的,不用把视线放在她们身上,就知道她们眼眶肯定泛着泪。
我们都曾失去过身边的亲人,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即便消退仍会留下残余的感受,压抑只会让感受越压越深,这回我索x任它释放……
直到泪水布满整张脸,我才意识到自己不是不痛了,而刻意不朝悲伤奔去,我以为在前进但或许每一步都在倒退而走。
「哭吧。」林艾诺伸手0上我的肩,「没关系的。」
倒退而走或许也是前进的方式吧?
让我渐渐去正视心中的伤……
哭吧。
总要哭的。
时间又过去了一年,回到现在。
关於爸爸离开的记忆、林艾诺和林姗来陪我的记忆、告别式最後一天的记忆回想起来仍是鲜明,随着时间记忆中的画面逐渐淡化,但感受却怎样都无法抹灭。
忙於生活,忙於专注眼前的事,回想起的时间确实变少了,既然还能前进,伤口会不会好起来、会不会癒合好像变得不那麽重要了,就这样伴随着我,好像也无妨。
有天明就有黑夜,有好事就有坏事,有喜悦自然也有悲伤……世间的一切是矛盾的存在,少了一方就感受不到另一方。
没了黑夜,天明自然没有意义。
我再读了次林姗传给我的推特——
「他是你亲人的身份消失了但是其实他以後无处不在」
无处不在啊……
宇宙如此浩瀚,谁知道呢,或许真的是这样呢。
我心中好像有部分的重量释放了些,最终地扬起嘴角,在讯息栏回覆,「收,谢谢你呀,晚上见。」
即便不在我的身边,她们仍用着自己的方式再给予我支持。
乌云垄罩在天际,始终降不下雨,厚重的空气包裹在皮肤,加重了围绕在我心上酝酿的情绪。
抵达爸爸埋葬的位置,我们把准备的鲜花放置草皮上,原本想好的话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像什麽话都无法表达我心上的重量??语言太过微不足道。
我闭上了眼,让自己静下心,像平时聊天一样和爸爸说说我最近的近况,最後睁开了眼,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
「爸爸,重生周年愉快,在那边要好好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告别式那日是爸爸的生日,葬仪社的叔叔告诉我们,照正常时间来推算的话告别式应该是要在前一天举办,但因为时间安排不上才安排在这一日。
「那天是我爸爸的生日。」我对叔叔说。
「这麽刚好?」叔叔听了倏地睁大双眼,「我做殡葬业这麽多年,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我和妈妈听闻对看了一眼,我到现在还不清楚怎麽解释当时的感受,彷佛有gu奇妙的暖流流经我,温暖却又带着厚重的感伤,本该开心庆祝的生日,却成了天人永隔的分水岭。
於是我们决定在告别式那天决定给爸爸准备一个蛋糕。
在挑选蜡烛的时候妈妈问我该选什麽,有个想法窜进我的脑海,「九选0岁吧,让一切归零,就像是爸爸重生的日子。」
艾诺和林姗约这天晚上要到家里找我,并非刻意的安排,就是刚刚好约在这一天了,直到前几天跟他们是爸爸的忌日才觉得是奇妙的巧合。
有时候总会忍不住这麽想着,有些巧合或许都不是巧合,或许有某种未知的力量想要透过他们来陪伴我吧。
我们三人坐在yan台聊天了一阵子,妈妈忽然从屋内喊着我的名字,让我们进去吃个水果,「来,吃个草莓,我们今天去回程路上买的,很好吃哦。」接着问道,「你们明天下午就要回去了?」
「对的。」林姗回,林艾诺也点了点头。
「难得来过来怎麽不多待几天?我很喜欢你们来这里哦。」妈妈总想留住她们,大概是喜欢和大家聚在一起的感觉,从国中至今认识十几年的时间她早已把她们视为自己nv儿。
「林姗是工作狂啦,觉得自己不开店附近的居民会想念她。」对於妈妈如此热情的邀请,只有我这「亲生」nv儿能浇熄。
林姗笑了几声,「阿姨,我下次再排长一点的休假过来啦。」
「杂货店的周遭环境跟我阿嬷家很像呢,小时候我也很ai乡下跑,喜欢那边给我的清幽感。」
「妈,你这样说会被林姗骂哦,那边还不算是乡下,她之前有个亲戚因为没来过南部,都以为我们南部人都是在务农……」
「哪来的想法啊!」我妈听了笑到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