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長安,」白後望向樂冉離去的方向,視線中又多些許慈愛,「必然會長長安安的。」
樂冉回到宮中,送走了妙瓏姑姑,掩著唇懨懨地打了個哈欠。
今日裡起得太早,眼下遭午後的日陽曬了曬,竟然曬出了些困意來。
她往屋中走,想著回去小歇會兒,待起了再去忙活其他的事,但路過前堂時,餘光里卻好似瞄見了什麼,她下意識轉臉去,腳步猛地頓在那裡。
小公主神情呆滯,半晌後,她轉過臉,顫顫巍巍翹起一根手指,指向案上那一沓子摞得足有半人高的文書。
「那,那是什麼?」
綠芽也吃了一驚,忙叫來當守在一旁的丫頭來問詢。
蔥青色宮裝的小丫頭上前來福了福身。
「回公主,那是嚴大人午前送過來的文書,他叮囑奴婢,說這些文書需要您在明日朝前批閱出來。」
樂冉:……
兩眼一黑。
秋日裡的白晝短了起來,不過才將將過了酉時,暮色便徹底沉沉壓了下來,宮中四處都染了亮色。
樂央宮裡點起了燭,屋裡卻還是一片暗色,綠芽輕手輕腳走過去想給燈里添上些油,好使屋中亮堂些,不至於傷了眼睛。
可待她走近,案旁卻沒絲毫動靜,綠芽納悶著探身,卻發現伏案批改文書的樂冉已不知在何時沉沉睡去了。
小公主歪著腦袋枕在手臂上,下頭還壓著批了一半的文書,甚至於連筆都虛握在手中沒有擱下,一看就是累及了。
綠芽沒有叫醒她,只是悄悄去屋中拿了團花暗紋的氅衣來給樂冉披上,一簇影子落在案上輕輕晃了晃。
樂冉本就睡得不怎麼踏實,被這陣動靜驚擾到,迷糊著睜開眼,又被近前的綠芽給嚇到,『啊』的一聲慌忙坐起身來。
青白色的氅衣跟著滑落在地上。
綠芽也被嚇了一跳,忙往後退了一步,誰料不偏不倚撞上小案一角。
擱在案旁半摞子高的奏書晃了晃,『嘩啦一下就散了滿地,她哎呦一聲,又連忙蹲下身去收拾。
樂冉此時才回過來神,聲音里沾著軟呼呼的倦怠鼻音。
「我做了一個夢。」她喃喃道。
綠芽將散亂的奏書收拾妥當放在案上,聽樂冉吶吶,心下就有些好奇,想著是什麼樣的夢能將她嚇著,但還不待問出聲,卻見樂冉抬手蹭了蹭臉。
不知是手上還或是臉上沾到的一塊墨跡被蹭了花,頓時在那張白皙精緻的臉蛋上留下一處顯眼的墨漬。
她顧不上去細究夢中內容,又匆忙著去打溫水來擦,也就忘記了這一回事。
溫熱的帕子擦去面上墨漬,樂冉心下也鬆了口氣,不用再想藉口來搪塞綠芽。
總不至於同她講夢見了那日踢翻『大魔頭』魚簍子的事情,自己變成小魚兒被釣回家,還險些就被開膛破肚給下了鍋了。
樂冉趁著綠芽倒水去,心有餘悸拍了拍心口,還好只是個夢。
白日裡的奏書還剩下不少,晚膳後,樂冉又坐回小案前提起筆。
她往昔從未沾過這檔子事,雖不至於一竅不通,卻也十分頭疼苦手,以至於磨磨蹭蹭了大半個下午,才不過批閱出三分之一的奏書來。
好在下午睡了一會兒,此時倒也不是泰國,小公主咬著筆桿子,在奏書的末尾批下一個『閱』字。
那張白皙小臉皺成了個包子,她勤勤懇懇又翻開下一本。
政事真的好難啊,嚶嚶嚶,這些還不過只是各地里承報上來的一些瑣事。
她正念叨著,門被人敲了開來,綠芽端著檀木案盤進來,一股子苦澀的藥味頓時衝散了殿中安神寧心的雪荷香。
樂冉的臉皺得更厲害了,像是放久了失了水份的橘子,皺成小小的一團。
之前的藥已經沒什麼用了,安太醫便給她開了一個方子,也不知是否聽見她在暗地裡頭偷偷摸摸地抱怨過,開的這一副藥簡直就是要苦死個人了。
單單只聞到這股子藥味兒,樂冉的舌根就已經開始苦得厲害了。
綠芽將滾燙的藥放在桌旁,想著待溫涼一些再端過去。
小公主嗅著苦了舌頭的藥味兒,又望了望散了一案的文書,只覺哪哪都是她『深仇大恨』的仇人。
綠芽實在沒忍住笑,又顧忌樂冉的臉面,遂背過身,肩膀顫了顫,只覺她家小殿下著實可愛得緊。
身後,樂冉幽幽怨怨的嗓音傳過來。
「想笑便笑罷,我又不曾說過不讓你笑的這種話。」
綠芽清了清嗓子,將案盤端去,示意樂冉瞧裡頭的糖水和蜜餞,她聲音里還殘存著幾分淡淡的笑意,透著幾許女兒家的嬌俏。
「奴婢知殿下怕苦,今日裡取藥時特意問了安太醫,他講可拿糖水或者蜜餞過一過嘴,奴婢想著往日裡殿下都是吃得蜜餞,今日不若煮一碗糖水,由著殿下挑一挑罷。」
聽了這話,樂冉的包子臉才舒坦開一些,她哼哼唧唧的,像只鬧彆扭的小狐狸。
「原想著你笑話我,今日裡便就罰你留在此處隨我一道,不過如今,看在這碗糖水的份上,便不要你留下來了。」
綠芽作為樂冉貼身伺候的丫頭,哪有留主子在這裡,自己去睡的道理,不過聽見這話,她曉得是樂冉心疼她,便像模像樣作了個楫,「那奴婢就多謝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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